子道:“我受箭而归,南船疑我十死八九。就是日上,他料我不能厮杀,莫说是夜晚间,他岂提防于我,况且今夜这等大风,他愈加不提防于我。我和你领了水兵,驾了海鳅船,劫他的水寨。只是这等劫他,还不是高?每船上多带些荻芦柴草之类,堆塞他的船上,放起火来,教他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。这个计较,你说可拿定赢他么?”哈里虎道:“前番反受了他的亏,不知今番却是怎么?”三太子道:“似此迟疑,再无了日。我如今也不管他或输或赢,都在今夜一决。”哈里虎怕败了他的兴,只得转过口来,说道:“用兵之道,只许向前,不要退后,只许说赢,不许说输。”三太子听见这几句话儿,却才有些喜色,说道:“好话!好话!得胜之时,我和你子子孙孙同享富贵。”道犹未了,即时同到教场之中,坐在牛皮帐上,选出平素精练的水兵三千多个。内中选出武艺熟娴,深通谋略,堪充头目的,得八个。点过海船三百号,各船满载荻芦柴草引火之物,分作六处。三太子和哈驸马各领五十只当先,八个头目各领二十五只押后。分为两队,如鸟有两翼,如鱼有两个划水,前后策应,不许疏虞。分拨已定,只待天晚,便宜行事。却说二位元帅正然坐在帐中,谈论军情重务,猛然一阵旋风,从西北上旋起,直旋到中军帐下才止。老爷道:“这一阵怪风头来,又主损折人马。”王爷道:“这不为怪风,是个信风,一定有个事故,特来相报。”老爷道:“去请过国师来,问他是个甚么吉凶。”王爷道:“国师哪里管你这些,只请问天师便知端的。”
  
  即时传令,请过天师来。相见礼毕,分宾主坐下。老爷却把个旋风的事故,告诉他一遍。天师不敢怠慢,袖占一课,说道:“这个风不为小可,主今夜三更时分,贼兵来劫水寨,有好一场惊慌哩!”老爷道:“怎见得?”天师道:“西方属金,性主杀,北方属水,色尚玄。以此推之,便知夜半之时,贼兵来劫水寨。”老爷道:“何以处之?”天师道:“祸福无常,避之则吉。”既有贼兵劫寨,不过吩咐各将官预先做一个准备就是。”老爷道:“多谢天师指教,若不是这等神算先知,几乎又中了这个番狗奴的奸计!”
  
  送过了天师,即时传令诸将,会集帐前,商议退兵之策,一个将官陈上一个计策。王爷道:“俱说得有理,只要总起来便为得算。”老爷道:“怎么总起来?”王爷道:“千金之裘,非一狐之力;万全之策,非一善之长。今日临大敌,遇大变,怎么不要总一个大主张?”老爷道:“今日之事,悉凭王爷主张就是。”王爷道:“依学生之见,水军大都督陈堂领战船五十只,水军五百名,各带神枪、神箭、鸟铳一干夜战兵器,停泊在水寨左侧,以待贼兵。中军炮响为号。水军副都督解应彪统领战船五十只,水兵五百名,各带神枪、神箭、鸟铳一干夜战兵器,停泊在水寨右侧,以待贼兵。中军炮响为号。参将周元泰统领哨船五十只,水军五百名,各带硫磺、焰硝引火之物,埋伏在海口上东一边空阔去所,以待贼兵回来进口之时,拦住杀它一阵,听候喇叭天鹅声为号。都司吴成统领哨船五十只,水军五百名,各带硫磺、焰硝引火之物,埋伏在海口上西一边空阔去所,以待贼兵回来进口之时,拦住杀它一阵,听候喇叭天鹅声为号。游击将军刘天爵统领哨船二十只,水兵二百名,各带风火子母炮,往来冲突放炮,以张我兵威势。游击将军黄怀德统领小哨船十只,水兵一百名,各带号笛一管,往来巡哨,觇视敌兵来否、远近,号笛报知中军。刀如龙、胡应凤、黄彪、沙彦章各领步兵五百名,埋伏海口里面两边岸上空阔去所,防备番兵逃走上岸,两路截杀。以铳响三声为号。”各将听令已毕,各自归营,准备行事。
  
  老爷道:“调度精密多得王先生。只是还有一件,有些不利于我兵。”王爷道:“是哪一件不利于我兵?”老爷道:“今夜这等的大东风,是个拢岸风,不利于我西岸。番奴若是仍前放火,他是上风,我们是下风,我们就有些不便提防。”王爷道:“这个风不妨碍。我们左右两翼,却又在贼兵之上。放火烧他,那时节他自治且不暇,怎么又能够来烧我们?”老爷道:“这还不是个万全之策。我烧得他,他烧得我,彼此有损无益。必须还得一个妙计才好。”王爷道:“再没有个甚么妙计,除非是把个风来调转一下哩!”老爷道:“调转得个风又要何如?”王爷道:“这个也不难,请天师来,就调得个风转。”老爷道:“言之有理。”即时请过天师来,告诉他:“这个东风不便。”天师笑了一笑,说道:“昔日赤壁鏖兵之时,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。今日二位元帅又欠了西风。”王爷道:“华夷不同地,故此一东一西,全仗天师道力斡旋一番。”天师道:“贫道一力担当。”元帅道:“须烦天师作速些才好。”天师道:“再不消二位元帅费心。但只是交了夜半之时,就有西风起来。”二位元帅谢了天师,各自归营听候。
  
  却说游击将军黄怀德领了将令,回到本寨里面,点齐了小哨船十只,水军一百名,先前出迅打探敌兵,一边放船,一边心里想道:“元帅吩咐于我打探敌兵,我若是打探得不真,却不违误军情!我若只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