禀这句话儿,分明要在番王面前讨个好。哪晓得番王就是热粘皮,说道:“既是差着就是,我这里差着你罢。”萧哒口禀 看见了番王差着了自己,他索性做个好汉,说道:“小臣忝居辅弼,受国厚恩,今日不幸当国家板荡之时,小臣焉敢袖手坐视。既蒙差遣,小臣就行。”番王道:“你快去宣取他来,寡人自有重用。”萧哒口禀 道:“那三位神仙,不是凡人等辈,以礼聘他,尤恐他不肯轻身就来,怎么宣召得他动哩?”番王道:“既是不可宣召,却怎么请他?”萧哒口禀 说道:“我王须要修下国书一封,道达平素的殷勤敬慕之意。又须要备办下些礼仪币帛,以表三聘之诚。小臣赍了书,捧了币帛,到他山中再三敦请他一番,方才可以请得他下来。”番王道:“老卿之言,深为有理。不然,险些儿反得罪于这些神仙,做成一个画饼充饥了。”即时修书一道,土仪币帛各色,成文交与萧哒口禀。萧哒口禀 拜辞而行。临行之时,又叮嘱番王道:“关门要紧,须则多备些檑木炮石,紧守着地,不可再与南兵厮杀。水门要紧,须则多摆些海鳅船只守住着,不可轻自开放。”番王道:“这个寡人自有斟酌,你只管放心前行。”
  
  萧哒口禀 辞了番王之后,带着从者,早行夜住,饥餐渴饮,不觉的行了半月有余,却才到得一个山下。萧哒口禀 心里想道:“来了这些日期,才能够看见这个山,这个山敢就是他么?欲待说是,又恐不是;欲待说不是,又恐错过了这个山头。”正在迟疑之际,只见一个小小的娃娃,赶着一群绵羊,漫山遍岭而来;那娃娃低着头,自由自在手里敲着两根简板,口里唱说道:“自小看羊度几春,相逢谁是不平人。浮云世事多翻覆,一笑何须认假真。”
  
  萧哒口禀 听见这四句诗,心上老大的惊异,说道:“这等一个娃娃,唱出这等的四句诗来,这岂是个尘凡之辈。且待我近前去问他一声,便知端的。”好个萧哒口禀,走近前去,叫一声道:“小哥哥,见礼了。”那娃娃原是个低着头在那里走的,猛空里叫上一声,他反吃了一吓,随口喝上一声:“畜生哪里走!”这分明是骂萧哒口禀 “畜生哪里走”,那些羊只说是喝它们“畜生哪里走”,一个个都站着,即时间都变做了一块块白石头,只见一山的白石头。萧哒口禀 心里想道:“昔日初平叱石为羊,今日这个娃娃化羊为石,这却不就是个神仙?”扯着他倒头便拜。娃娃道:“你这个人有些傻气么?拜我做甚么?”萧哒口禀说道:“大仙,弟子不敢烦渎,只是借问这个山,敢是个红罗山么?”娃娃说道:“我们不晓得,我们在这里:天为罗帐地为毡,日月星辰伴我眠。青衫白苎浑闲事,哪晓得甚么红罗歪事缠。”
  
  萧哒口禀 又说道:“大仙既是不晓得这个山,可晓得山上有三个神仙:一个金角大仙,一个银角大仙,一个鹿皮大仙,都在这里么?”那娃娃道:“我们不晓得,我们只晓得一鞭一马一人骑,两字双关总不提。纵是同行我师在,春风几度浴乎沂。”道犹未了,早已不见了这个娃娃。萧哒口禀 仔细打一看时,连一山的白石头都不见了。萧哒口禀 心上却明白得来。怎么明白得来?这娃娃虽说是不晓得红罗山,“青衫白苎”,却不是红罗之对?虽说是不晓得三位神仙,“同行我师”,却不是三人的字眼?这一定是了,再不可错过。即时叫过从者,径直走上山去。到了山上,起头一望,果然不是个等闲之山。只见:
  
  云锁岩巅,雾萦山麓。望着颤巍巍几条鸟道,险若登山;傍那碧澄澄万丈龙潭,下临无地。遍生松柏,不长荆榛。时看野鹿衔芝,那有山禽啄果。数椽茅屋,门虽设而常关;一对丹炉,火不燃而自热。十洲三岛,休夸胜地不常;阆苑蓬莱,果是盛筵难再。分明仙子修真地,岂比寻常百姓家。
  
  萧哒口禀 观之不足,玩之有余,心里想道:“此真神仙境界,说甚么蓬莱、阆苑、三岛、十洲。”再行几里,远远的望见一座石门。萧哒口禀 心上越发欢喜,说道:“有了石门,不愁仙洞。”却又趱行几里,到了石门之下,只见石门下有两个娃子。一个把块石头枕着头,眠在绿莎茵上;一个一手牵着一只鹤,两手就牵着一双,教他这等样儿舞,那等样儿舞,自由自在耍子哩。萧哒口禀 初到他的仙山,不敢造次,站了一会。这两个娃子只作不知。又站了一会,萧哒口禀 起近前去,叫声道:“仙童哥,仙山可是个红罗山么?”那两个娃子眠的眠,耍的耍,不来答应。又过了一会,萧哒口禀 又叫道:“仙童哥,你这仙洞里面可有三位老爷么?”那两个娃子还是这等眠的眠,耍的耍,不来答应。又过了一会,萧哒口禀 又叫声道:“二位仙童哥,你可是洞里老爷的高徒么?”那两个娃子又是这等眠的眠,耍的耍,不来答应。萧哒凛连问了两三次,两个娃子没一个做声,心上老大吃恼,却又不好开言。只有跟随的一个老儿,年纪虽老,胆壮心雄,他看见那两个娃子左不答应,右不答应,他就怒从心上起,喝声道:“唗!你是甚么天聋么?你是甚么地哑么?有问则对,怎么一个人以礼问你,你通然不理会着?”天下的事,善化不足,恶化有余,转是这个老者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