弟子们无计可施,只得抽身而回,未有寸功,虚负国王之请。今日又是天缘凑巧,这些南船都在这个山下经过,是弟子们三阵海风,刮住了他的船。这如今准备着擒他的将领,碎他的船只。一则报金眼国王之仇,二则全西洋大方之体面。弟子们这个地方,原是西洋印度之地,释伽佛得道之所,善不过的,怎么容得这等一干杀生害命的人在这里作吵呢?伏望大士大慈大悲,救我一方生灵,保佑弟子们一战成功,不劳余力!功成之日,替大士修饰仙岩,庄严宝相。弟子们不胜虔恳之至!”祷告已毕,又齐齐的磕了二三十个头,出门而去。
  
  三个大仙去了,黄凤仙道:“你看好大仙哩!”王明道:“亏了夫人妙计,尽得其情。不但只是尽得其情,他还拜做你的徒弟哩!”黄凤仙笑了一笑,说道:“他们拜做我的徒弟还不至紧,你还做了我的红孩儿哩!”王明道:“多了一个‘红’字。”两人取笑一场,径下山来。
  
  回到宝船之上,已经二更多天气。见了元帅,把个假扮观音大士的事,三位大仙祷告的情词,逐一的细说了一遍。元帅大喜,说道:“这也叫做‘使于四方,不辱君命,可谓士矣!’吩咐重赏纪功。王爷道:“那千岁的猢狲,就是金眼国的灾星,就是我们的福星!天下事有这等凑巧的!”老爷道:“前事罢了,只说他明日要来擒我们的将领,碎我们的船只,却把怎么抵敌他去?”王爷道:“邪不能胜正。还要苦求天师、国师一番。”老爷道:“有理。”
  
  即时请到天师、国师。相见礼毕,三宝老爷把这三个大仙的始末,告诉一番。天师道:“他们既是凡胎,终久不为厉害也。先与他厮杀几场,看他是个甚么仙术,看他是个甚么宝贝。其后来,容贫道再作区处。”国师道:“若只是搬斗术法,摩弄宝贝,还自可得。只怕他水里撮出风来,岸上喷出火来,就有些不便。这个却都在贫僧身上。”老爷道:“多谢持诗!各自散去。
  
  到了明日,果然三个大仙一拥而来,一字儿摆着:金角大仙骑着一只金丝犬,居中;银角大仙骑着一个玉面狸,居左;鹿皮大仙骑着一个双飞福禄,居右。后面都是些毛头毛脑的番兵,也不计其数。三个大仙高叫道:“南朝的好汉,你出阵来。我前日在金眼轻恕于你,你今再走到哪里去?”道犹未了,南朝也是三员大将统领了三路雄兵:第一员是游击大将军雷应春,一匹马,一张月牙铲,居中;第二员是狼牙棒张柏,一匹马,一把狼牙棒,居左;第三员应袭公子王良,一匹马,一杆丈八神枪,居右。南阵上三通鼓响,呐喊一声,天摇地动的一般。金角大仙看见,大笑了三声,说道:“汝等都是些蝼蚁微命,敢来冲我的泰山。我若略略的举起手来,教你们都成齑粉。”道犹未了,把座下的金丝犬着一鞭。只见那畜生口里吐出一道青烟来,金星喷喷,尾巴头彪出一道火来,赤焰腾腾。南阵上看见,心里都是有些吃惊,一时不敢向前去。只有张狼牙心雄胆壮,怒发如雷,骂说道:“无端贼道,敢出这等大言。你既是泰山,怎么又借个狗势?我若惧怕于你,誓不为大丈夫!”狠上一声,提起那杆狼牙钉,横筑直筑,筑上前去。分明筑得有些意思,哪晓得那个乌锥马吃了金丝犬的火爆一烧,扑的一声响跌在沙场之上。这一跌不至紧,把个张狼牙颠将下来。张狼牙正在怒头上,顾不得甚么马不马,挺出个身子一跳,跳将起来。丢了个马,两只脚步行,两只手抡着狼牙棒,直钉到金丝犬头上,金丝犬吃了两钉。又钉到金角大仙的面上,金角大仙笑一笑,说道:“这将军倒也是个不怕死的。我且教你受些磨折,你才认得我哩!”道犹未了,一口法水喷将出来。这一喷之时,莫说张狼牙,就是跟随的军士,一个个的都跌翻在地上,再有哪个晓得些人事呢?张狼牙心里其实明白,争奈脚底下无力,走不动哩!只见一伙毛头毛脑的番兵,捆捆缚缚,弄到山上去了。雷游击、王应袭看见那个道士术法高强,势头来得不好,未敢擅便,收兵回来,见了元帅,把道士的术法诉说一番。元帅道:“怕他许多不成。你们抖擞精神,和他杀上几阵,不得赢他,再作区外。”两个将军应声而退。
  
  却说金角大仙捞翻了张狼牙,撮进洞里。三个大仙仔细看一看时,尽好怕人也!怎么怕人?张狼牙本等是生得面如锅底,须似钢锥。却又被法水所迷,昏昏沉沉,不省人事,像个呆子一般,睡在地下。银角大仙说道:“师兄,这个人好个软绵团儿。”金角大仙道:“你只晓得软绵团儿,你哪里晓得此人性极刚强,万死不折。只为我的法水所迷,故此动弹不得。待我叫他醒来,你看看。”道犹未了,又是一口法水。张狼牙恰像个睡梦里面醒将过来。及至睁开两只眼,只见是三个道士坐在上面,一干毛头毛脑的番兵站在两旁。张狼牙欲待挣扎起来,浑身上下都是些绳穿索捆,肚子里急不过,大叫一声:“好大胆的道士也,你敢绑着我在这里么?快拿刀来杀了我就罢,少待迟延,我就崩断了这些绳索,教你寸草不留。”
  
  张狼牙这一场狠叫,金角大仙也有些惧怯。却又笑了一笑儿,说道:“你不要这等急性。我还有个安乐窝,请你去坐一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