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村人家轮流供养,不容他到别村乞食。这又是一等人物。”老爷道:“风俗何如?”夜不收道:“风俗淳厚。冠婚丧祭,皆依回回教门。”老爷道:“离这里还有多少路程?”夜不收道:“还有三五十里之遥。”老爷道:“既是有许远的路程,止令四哨副都督排列水寨,严设提防。”着游击大将军雷应春领精兵三十名,传将虎头牌,前去开示吸葛刺国。着游击大将军黄彪,领精兵五百名,从后接应。又着游击大将军刘天爵,领精兵二百名,往来巡绰,防备不虞。诸将奉令而去。
  
  却说雷应春领了精兵三十名,赍着虎头牌,径往吸葛刺国。自从港口起程,去了十五六里之远,到一个所在,有城有池,有街有市,聚番货,通番商。雷应春问道:“国王宫殿住在哪里?”土人说道:“我这里只是个市镇,地名叫做锁纳儿江。”雷应春说道:“国王宫殿还在哪里?”土人说道:“还在前面哩。”雷应春领了这些精兵,又往前去。大约又走了有二十多里路,又到了一个去所,也是这等有城池,有街市,闹闹热热。雷应春心里想道:“今番却是它了。”走到城门之下,那些把守城门的人番不肯放人进去,问说道:“你们是哪里来的?”雷应春道:“我们是南朝大明国朱皇帝驾下钦差来的。”把门的道:“你到这里去做甚么?”雷游击道:“要来与你国王相见。”把门的道:“你那南朝大明国,可是我们西洋的地方么?”雷游击说道:“我南朝大明国,是天堂上国,岂可下同你这西洋?”把门的道:“岂可我西洋之外,又别有个南朝大明国?”雷游击道:“你可晓得天上有个日头么?”把门的道:“天上有个日头,是我晓得的。”雷游击道:“你既晓得天上有个日头,就该晓得世界上有我南朝大明国。”把门的道:“我西洋有百十多国,哪里只是你南朝大明国?”雷游击道:“你可晓得天上有几个日头么?”把门的道:“天上只有一个日头,哪里又有几个。”雷游击道:“你既晓得天上只有一个日头,就该晓得世界上只有我南朝一个大明国。”把门的道:“只一个的话儿,也难说些。”雷游击道:“你岂不闻天无二日,民无二王?”把门的道:“既是天无二日,把我吸葛刺国国王放在哪里?”雷游击道:“蠢人!你怎么这等不知道?譬如一家之中,有一个为父的,有一班为子的。我南朝大明国,就是一个父亲。你西洋百十多国,就是一班为子。”把门的道:“岂可你大明国,就是我国王的父亲么?”雷游击道:“是你国王的父亲。”
  
  原来吸葛刺这一国的人虽不读书,却是好礼,听知说道是他国王的父亲,他就不想是个比方,只说是个真的,更不打话,一径跑到城楼上,报与总兵官知道,说道:“本国国王有个父亲,是甚么南朝大明国朱皇帝。这如今差下一个将军在这里,要与国王相见。”总兵官叫做何其礼,又悟差了,说道:“怪知得人人都说是国王早失父王,原来在南朝大明国。今日却不是天缘凑巧!”欢天喜地,一直跑到殿上,报上国王。说道:“小臣奏上我王,外面有个将军,口称甚么大明国朱皇帝,是我王父亲,差他特来相见。小臣未敢擅便,先此奏闻。”国王沉思了半晌,说道:“怎么南朝大明国朱皇帝是我父亲?奏事的好不明白。”
  
  道犹未了,右边闪出一个纠劾官,名字叫做虎里麻,出班奏道:“总兵官奏事不明白,不免慢君之罪,于律该斩。”番王道:“姑免死罪,权且寄监,另着一个伶俐的,去问一个端的来。” 道犹未了,左班闪出一个左丞相,名字叫做柯之利,出班奏道:“总兵官说话有因,不得深罪。”番王道:“怎么说话有因,不得深罪?”柯之利奏道:“自盘古到今,有中国,有夷狄。中国居内,夷狄居外;中国为君为父,夷狄为臣为子。说南朝的一定就是中国,说朱皇帝的一定就是中国之君。只因中国有君有父之尊,故此传事的传急了些,就说是我王父亲。这却不是说话有因,不得深罪?”番王道:“准左丞相所奏。”即差左丞相领着总兵官,前去朝门外问了一个端的,再来复奏。左丞相得令,即时同了总兵官,到朝门之外,探问端的。
  
  见了雷游击,雷游击说道:“我们是南朝大明国朱皇帝驾下,钦差抚夷取宝,别无事端。现有一面虎头牌在这里可证。”左丞道:“我这个小国,并没有你的宝贝。”雷游击道:“既是没有宝贝,止取一张降表降书、通关牒文就是。”左丞道:“可还有些别意么?”雷游击道:“此外别无事端。你不看这个牌上的来文?”左丞看了来文,便知端的,说道:“你且站着,待我奏过国王,再来相请。左丞进了朝,见了国王,把虎头牌奉上去看,又把牌上的来文,一句句儿说与国王知道。国王道:“小国事大国,这是理之当然。快差一员总兵官,同他的将官先去回话。你说我国王多多拜上,宽容一日,就奉上降书降表、通关牒文,还有进贡礼物。”传示已毕,雷游击同了番总兵,回复元帅。元帅大喜。
  
  到了明日,番王差了左丞相柯之利,径到宝船上拜见元帅,先递了一封降表,元帅吩咐中军官安奉。又递上一封降书,元帅拆封读之,书曰:
  
  吸葛剌国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