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金铸之,王所用,重一钱,底面俱有纹)。
  
  进已贡毕,复具金银、色缎、青白花瓷器、檀香、胡椒、米面诸品,各色果实、牛羊鸡之类,止无猪鹅,地方不出故也。奉上元帅,聊充军庖。元帅道:“当此厚礼,何前倨而后恭也?”番王道:“前日相忤,非卑末之罪,多因是两个总兵官无礼,故致如此。”元帅道:“总兵官叫做甚么名字?”番王道:“一个叫做来摩阿,一个叫做去摩阿。”元帅道:“贤王自家也有些不是,你岂不知我们出师之时,奉行天命,以礼而来,岂是来摩阿的?我们到一个国,降书降表而去,岂是去摩阿的?”番王欠身施礼,说道:“卑末有罪,伏乞元帅原宥!”无帅道:“讲过就是,何罪之有!”一面取过中国土仪回敬番王,下及大小番官,无不周遍。
  
  番王拜谢回国,盛排筵宴,请上二位元帅饮蔷薇露当酒,相敬极欢。元帅道:“盛筵中不设猪肉何如?”番王道:“敝国俱奉回回教门,禁食猪肉,故此绝不养猪,亦不养鹅,先代流传如此。”元帅道:“贵国中气候常暖,可还有冷时么?”番王道:“四时温和,苦无寒冷之日。”元帅道:“贵国中何为一年?”番王道:“以十二月为一年。”元帅道:“何为一月?”番王道:“见新月初生为一月。”元帅道:“何为春夏秋冬四季?”番王道:“四时不定,自有一等阴阳官推算,极准,算定某日为春,果有草木开放;算定某日为秋,果有草木凋零。大凡日月交蚀、风云潮汛一切等项,无不准验。”元帅道:“适来经过的街市上,尽好热哄哩?”番王道:“街市上无物不有,书籍彩帛,市肆混堂,熟食什物,俱各全备。”元帅道:“国富民饶,足征贤王之治。”番王道:“卑末俱奉回回教门,无苛敛于民。民苦无贫者,仅仅上下相安而已,敢望天朝万万?”
  
  元帅道:“贤王俱奉回回教门,回回可有个祖国么?”番王道:“极西上有一个祖国,叫做天堂极乐之国。”元帅道:“去此多远?”番王道:“三个多月日才可到得。”元帅道:“我们可得到么?”番王道:“二位元帅来此有几十万里之外,岂有这两三个月日的路程就到不得的?”
  
  元帅道:“中途可还有哪个国么?”番王道:“小国这一带都是极西之地,天尽于此,苦没有甚么国。就是天堂国,卑末们都不曾过往。”
  
  王爷道:“待我问个杯卜可是到得么?”怎叫做个杯卜?王爷一手取出戒手刀来,一手举起饮蔷薇露的杯来,对天祝告说道:“到得天堂,一刀杯两段;到不得天堂,一刀空直上。”祝告已毕,丢下杯去,一刀挑上来,可可的一刀杯两段。番王道:“人有善念,天心从之。杯卜大吉,元帅指日可到。”道犹未了,把门的番官禀说道:“朝门外有三个通事,四个回回,自称奉天堂国国王差遣,赍着麝香、瓷器等项物件为礼,远来迎接大明国征西元帅老爷。”这一报不至紧,把番王吃一惊,就像做个梦惊醒过来,不知是真是假,连二位元帅也不敢准凭,天下有这等一个凑巧的?说这国就是这个国,说这人就是这个人,眼目前还不为奇,万里之外怎么能够应声而到?过了半晌,王爷道:“报事的可报得真么?”把门的道:“列位爷爷在上,敢有报不真的?”番王道:“一定是真,好场奇事。”
  
  元帅吩咐叫他进来。进到堂上,果然共是七个人,都生得人物魁肥,紫膛颜色。元帅道:“你们都是甚么人?”通事说道:“小的七个中间,有三个通译番书,名为通事;四个是国王亲随头目。”元帅道:“你国王是哪一国?”通事道:“俺国王是天堂极乐国。”元帅道:“你们到这里做甚么?”通事道:“小的们奉国王差遣,特来迎接元帅老爷。”元帅道:“你们国王怎么得知我们在这里?”通事道:“敝国有个礼拜寺,是俺国王的祖庙,祷无不应,事无不知。自从去年一个月月初生之夜,有一对绛纱灯自上而下,直照着寺堂上,一连照了六七夜。番王不知是何报应,虔诚祷告祖师爷爷。祖师爷爷托下一个梦,说道:‘那一对绛纱灯,是天妃娘娘所设的,导引大明国的宝船来下西洋。宝船在后面稽迟,纱灯笼却先到了这里。尔等好着当差人先去迎接,好在阿丹国相遇。’国王得梦之后,即时差下我们前来迎接,一路上访问,并无消息。昨日才到这里,果是阿丹大国,神言不虚。”
  
  元帅道:“你们是旱路而来?你们是水路而来?”通事道:“小的是从旱路而来。”无帅道:“来了多少日子?”通事道:“也不晓得多少日子,只是月生了七遭。”元帅道:“月生七遭,却不是七个月?”阿丹王道:“旱路迂曲,水路则折半足矣!”元帅道:“你们手里拿的是甚么东西?”通事道:“拿的是些麝香、瓷器之类,少充贺敬,聊表国王之诚。”元帅道:“麝香也罢,瓷器怎么得来?”通事道:“有个千里骆驼驮将来。”
  
  元帅问了一个的实,却才晓得天妃娘娘之显应,天堂国王之至诚,满心欢喜。即时传令旗牌官,请七个使客上船款待。元帅辞谢阿丹王,收拾开船。七个来人仍旧要从旱路而去。元帅道:“水行逸而速,陆行劳而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