碗里看着锅”之句。官人说:“又胡说了!”又唱了个《一轮明月》,有“脱了绣鞋打了几下”之句。官人乐了说:“愿意你打,越打越舒服。”乐极情浓,二人入房,鱼水和谐,巫山欢会,不必细说。
  次日官人才起来,玳安回话说:“张二官来了。”西门庆说:“恁早,有什么事?先让至书房。冠戴了就见。”忙梳洗出迎。二人见礼,分宾主坐下,春鸿、文珮递了茶。二官说:“不然也不早来,特有一事相求。”官人说:“不知何事。”张二官道:“下官岳丈是淮安府人氏,当时聘礼赔了盐船数只,每年取租。不意今岁差人去了,半年杳无音信。昨日有船头来供说:下官的差人说我的话,将船只尽卖。拐了银两,不知去向。这件事若在本省也好查拿。淮上隔着几省,难道白丢了不成?无法,特求长官讨个主意。若肯与下官找回,恩有重报。”
  原来张二官说的半真半假。此船原有四只,因李娇儿盗来的银两,还有卖法赃银,要再添买四只盐船取租。差新挑的节级办理。此人姓吴行二,号叫吴二鬼,又嫖又赌,是个奸诈人。领了盘费,一路花尽,把办船的银子使了。到淮上起了不良之心。假捏虚词,说船主不要船租,将四只变卖了。得银二千两,拐向他方,不知去向。张二官不肯实言,设法巧辩。
  官人闻听说:“岂有此理!这等人若不拿究不成世界了。长官放心,我这里差人上南京求蓝内相,虽隔着省,一封书打到淮安府与他要人,迟早务要拿获重办。”二官大喜说:“事完再来叩谢。”言罢告辞回衙。
  西门庆立刻把进禄叫了来,修书一封,说:“派你上南京太监府下书,紧要之事,务要办妥,急去快来。”进禄答应说:“我知道。”给路费上临安不题。
  官人吃了饭,来到金宝楼上,正遇她宿酒未醒。与珍珠儿摆手,只见她在芙蓉帐内穿着银红短褂,青绸膝裤,大红绣鞋,绿锦兜肚,杏黄汗巾,散着裤腿,乱挽乌云,斜别一枝金钗,一朵大菊花,四个响镯,两腮红晕,杏眼双合,斜倚绣枕,醒睡正浓。
  官人那里受得?暗暗与他松了钮扣,解了汗巾。妇人尚在梦中,官人坐在椅上,远远观看芙蓉帐内雪白一个春睡。珍珠儿看呆憋不住一笑。妇人惊醒,才要翻身不防官人上床,说:“咱们一搭里睡。”妇人躲之不及,已入阴台楚梦。金宝也笑了,将计就计,狂了个不亦乐乎。这一来毕竟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三续金瓶梅 21-30 [清] 讷音居士(转自九众联盟)

  第二十一回 访娇娘西门迷本  包女戏屏姐正色
  却说西门庆这日才起来,玳安回说匠人们来了。官人说:“叫他们收拾罢。”玳安答应,带进匠人来一齐动手。棚匠先从上房糊裱,木匠楼上安隔扇,瓦匠勾抹各房,油匠花园粘补油饰,只见房上房下,满花园自大卷棚、翡翠轩、木香亭、藏春坞、玩花楼、卧云亭、燕喜堂、芙蓉亭等处,共有十多个匠人,闹的满院都是砖瓦木料、青白石灰、泥土刨花成堆。只听的锛凿斧锯之声,掷砖撂瓦连响。西门庆查看了一回,说:“细细的做,不可草率了。匠人答应。”
  官人过前边来叫玳官来备马,戴上眼纱同玳安出门往狮子街来。过了花子虚的旧宅,走到西头,果然有个小胡同。进了南口往西拐,真有一个小庙儿。从小庙前往南就看见大公馆。一直奔到路东第三座店。果然有红纸报条。来至门前,玳安说:“只管进去,在后头呢!”
  官人下了马,进入里面,见前边一层倒是伙房,两边是马棚,中间一个穿堂门。进去都是一间一间的房子。对面四合坐北,有三间正房,南边有一眼井。官人说:“在那里坐?”玳安说:“爹先在正房里坐着。他们还不知道呢!”官人进了上房,只见设摆着桌椅倒也干净。在上首里坐下,只见各屋里拨头探脑。玳安大叫:“老板在那里?”只听一人答应说:“出去了,就来。我找他去。”官人只得等候,与玳安闲谈。
  等了半日,老板才来了。进门就磕头说:“不知今日大驾光临,小的才出去买脂粉去了。他们也不认得,茶还无递呢!”官人说:“我又无说下,你怎的知道?不大紧。你姓什么?”老板说:“小的姓毛。”官人说:“你们正角有多少?”老板说:“生、旦、净、末、丑是五对,外有正旦、花旦、样旦三对,还有老外、老旦、萃花生、武生、文丑、大花面、油花脸七对,连柴头、吹歌五对,共二十对。”西门庆说:“昨者那一个叫美姐的是什么旦角?”老板说:“他是花旦。”官人说:“还有好的无有?”老板说:“我们一班中,他是帽儿,人材又好。所有的粉戏他会的多。余者一个正旦叫凤儿,一个样旦叫玉儿,一个贴旦叫三元儿,都比他次一等。”官人说:“那两个我看见了,你把美姐与三元儿叫来我看。”老板答应。
  去不多时,回说:“叫了,梳洗了就来。”一面献上茶来说:“老爹净吃酒,还是连夜?”官人道:“明日我才去呢!”老板答应。只见从东屋里出来了两个娇娘,一个是美姐;那一个无见过,大概是三元儿。二人来至客堂,插烛也似磕了头。西门庆先不看美姐,留神细看三元儿,但见眉目五官虽然端正,无甚风流媚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