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夺他的天下,满朝文武全行杀尽!别说你一个狗官也提在话下?”喝令:“孩儿们,与我把他绑在桩上,用凉水浇头,摘心渗酒!”喽罗们答应,将西门孝剥了衣服,五花大绑,绑在桩橛上。可怜一个文字官,小小年纪,那里受得?只吓得放声大哭,魂不附体。喽罗跪倒说:“请大王几时开刀?”假李逵说:“且住,待我问明来历,再斩不迟。”说罢,下了金交椅,走到桩前说:“那汉子叫什么名字,那里人氏?”西门孝大放悲声说:“小可是沂州府知府,名叫西门孝,东平府人氏。”假李逵又问:“你是上任的,是回任的?从实说来。”西门孝喘了半日说:“只因秋审大典,翻了两条人命重案,天子龙恩,把我补授泰安道上任的是实。”说罢昏将过去。
  李天王闻听,半晌无言。心想昨日我母亲说,表兄因无头案屈打成招,定了死罪,亏新任知府翻了案,释放回家,别是此人?待我再问他一问。想罢,复又问道:“那汉子,果然是沂州府么?有什么凭据?”西门孝苏醒半日才答道:“现有劄符为证,不敢说谎。”假李逵回嗔作喜,叫喽罗快松了绑,拖地一躬,说:“恩官,受惊了!小人不知,多有得罪。”忙叫喽罗穿好衣服,让至剥皮亭叙礼让座。西门孝那敢坐?李天王说明缘故,方才坐下。
  西门孝复又站起说:“谢大王不斩之恩。”李天王笑道:“长官若不说明,险些儿白送了性命。若不是表兄说起,如何得知?喽罗冲撞,小人之过。”西门孝说:“大王大恩感之不尽。既蒙释放,外面还有家眷未知存亡,就此告别。”李天王还要摆酒,西门孝执意不肯。无奈,叫喽罗护送下山。李海、杨安也放出来。
  原来甘小姐的驮轿走至山口,听的锣鸣人喊,就知有了歹人。衙役头儿说:“不好,快些逃命!”与吕有、崔成保着驮轿藏在一丛树林内一座破庙中躲避,把小姐的魂都吓冒了。青鸾、丹凤抱头痛哭。衙役头儿说:“不可高声,听天由命罢!”
  正在危急之间,只见远远从山口里出来了二三十人。丫头说:“不好了,拿咱们来了。”才要跑,只听的西门孝高声叫道:“不要怕,大王是好人,放咱们过去呢!”众人才放了心。虎口逃生,亲人相见,甘小姐复又大哭。西门孝说:“不必哭,走路要紧。”寻着了骡夫,喽罗在前引路。小姐、丫环都上了驮轿,小官人上了马,复入山口,喽罗送下沂岭。西门孝金命、水命,逃出了高山,才上了官塘大道,一气儿走了八十里才敢歇下。
  又走了几日,这日到了碧霞宫驿站打尖,有庙内道士迎接,小官人想起殷天锡之事,不由得咬牙切齿,心中发恨,也不言语,忍耐过了。打了尖,复又赶路。
  一日,离泰安府不远,早有阖城的大小官员在二十里堡迎接,递了手本,摆开全分的执事,红伞大轿,接进城去,惊动军民百姓,齐来观看。三声大炮,喝道鸣锣,到了衙门,在仪门下轿。祭了门,拜了印,众官参见。家眷也到了,一齐进了后堂。边走边看,不由的感叹:好一座衙署!只见前面东西辕门,三间大门,一座牌楼;进了大门,左边是土地祠,右边是狱神庙;进了仪门,东西是六大科房,大堂上有暖阁、公案;过了大堂,是垂花门;门内是二堂,两边都有配房;二堂后是卧房,亦是东西两厢;卧房后五间大楼;楼后是群房环绕,东边是花园,西边是书院,还有戏台、马号,共二百余间。
  从人卸了驮子,搬入里面,各处铺陈已毕。西门孝少歇片时,冠戴出衙。只听的云牌响亮,三声大炮,全副执事。拜了大小官员,至晚回衙,过了一夜。
  次日,泰安府衙会酒。此人姓魏名进爵,是个清官,惜军爱民。西门孝长揖入座,把酒来斟。提起地理情形,只见魏知府愁眉不展。西门孝问:“贵府有何为难,何不面讲?”魏进爵道:“道宪才来,不好便讲,奈民生以要,不得不说。泰安府是个冲要地方,自去岁一年荒旱,军民多不能糊口。下官竭力账济,不过暂济燃眉。现在将近五月,并无见个雨点。今年再遭荒旱,人民逃散,如何是好?”西门孝闻听出犯踌蹰,思想多时说:“贵府所言甚是。为官若不爱民,岂不罔食君禄?先吃酒,在下自有道理。”说着上了南北碗菜,羹汤点心,吃了饭,西门孝说:“不可久坐,早些回去还要料理民情。”魏知府说:“过忙了,吃了茶再去。”内司献了茶,茶罢,西门孝告辞回衙。
  西门孝见了甘小姐说:“今日遇了一件为难的事。”小姐说:“怎么?”小官人说:“我打量此处年景也好,今日才知去岁一年未见雨,田苗都旱坏了,处处都报饥荒,人心离散。你说怎样好?”小姐说:“这可难办,快想方法才好!”西门孝急得搓手,满屋里乱转。到书房与聂先生商议也无个主意。又思想半日说:“有了!”即出了一张告示写本道:“叩天祈雨,斋戒沐浴。自此日起,吃素七日,派了三十名道士、三十名和尚,在龙王庙设坛拜谶,焚香诵经,书符念咒,叩天祈雨。
  西门孝每日步行礼拜,大缸中取水。僧道执着黑旗黑幡,用柳枝乱酒,转咒行香,求了五日不见一块阴云。西门孝急了,升了一通表,把头都碰肿了。也是泰安府有救,虔诚所感,到第七日忽然彤云密布,雷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