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此时比不的先前。如今添了几房娘子,丫头们不够使也得买几个才好。”官人道:“不难,叫媒婆拣好的带上几个,咱们瞧。”于是叫王经告诉薛嫂、文嫂二人说要买丫环。此处缺的很,即找了陶媒、刘婆。各处又听好的少,平常的又带不进去。费了几日的功夫,好容易凑了四个:一个叫天香,一个叫玉香,一个叫珍珠,一个叫素兰,都有八分人才。独珍珠儿分外出色,原是乡宦家的使女,因与书童有首尾,因此打发了,是陶媒领的。陶媒道:“你们那三个都是女娃子,是有价的。我的这一个虽不是整的,会弹会唱,一身武艺,少了钱可不卖。”商议定了,雇了四乘小轿,挂上皮子,招到大官人门首。四个媒人一齐进内,见了西门庆。四人道了万福,文嫂道:“主家要人,小媳妇好不费事。几日的功夫,找遍了清河县才凑了四个带了来,与娘们过目。”西门庆道:“好的才要。”文嫂说:“哎哟!小媳妇是做什么的,差迟的你老也看的上?可先说一下,有一个大些的可不敢画押。那三个都是女儿,包管红子红穰。这个大的比上那三个,他是帽儿。你老看,管保破的比整的强,这一个比那三个还贵呢!”西门庆道:“既如此,带进来看。”
  于是把四个丫头带到上房。大官人与月娘、春娘、蓝姐、屏姐一齐观看,果然四个好丫头。官人问道:“这个大的多大了,叫什么名字?”答道:“叫珍珠儿,十七岁了。”说:“第二个呢?”答道:“叫天香,十五岁了。”“那第三个呢?”答道:“叫素兰,十六岁了。”又问:“第四个呢?”答道:“叫玉香,也十五岁了。”西门庆按次细看,四个都好,果然第一个出色。生的眼动流眸,唇含碎玉,腰细如迎风嫩柳,鞋小似旱地金莲。看了又看,心内已黑下了。忙问道:“你说这个贵的要多少银子?”陶媒道:“这一个要三十两银子。”又问:“那三个呢?”文嫂道:“只要十两一个。”官人道:“这三个还说的来,这个大的太贵了,又不会撒金溺银。”文嫂道:“虽不会撒金溺银,不但会弹唱,旱香瓜口头高。”说的大家都笑了。西门庆道:“不用信他的屁话,一共给他五十两银子就是了。”薛嫂道:“倒驳了我们十两银子,卖肉的便宜一家。老爹不是外人,什么多少,娘们留下使罢了。”于是月娘每人赏了一分裙衫,换了皮子,分在各房使用。叫春娘称出五十两银子交与文嫂,外加四两媒钱。四个人千恩万谢,乐的要不的,与众娘子磕了头,告辞去了。
  且住,你这话就说岔了。西门庆还魂,家势已被金兵抢掠,箱笼皆空。一连几件事,那里的许多银子。列位押静,人生官星财运,是命中注定。西门庆官复原职,有官即有禄,又娶了蓝氏带了一分好家产,甘心情愿由他使用,怎么他无有银子?闲言少叙
  再说张二官,自从应伯爵作保把春鸿献与他家,却甚喜爱;又有篦头的小周儿也投到他家改名文珮,叫春鸿教了些南曲,琵琶三弦,每日在书房里应候。见西门庆官复原职,仍坐了正千户,张二官是他的属员,娶了他的爱妾,又占了他的优童。幸李娇儿死了这两个优童倒成了刺猬也不敢带着上衙门去心下踌躇,进退两难。忽想到:我何不作个整情,把春鸿连文珮送还与他?一来免了他吃醋,二者也显我有人情。主意一定,对春鸿、文珮说明缘故,二人求之不得,假装舍不的,说:“老爹作情,怎敢违命。”于是差衙役二名,拿了晚生帖子,把春鸿、文珮送到西门庆门上来。王经通报,官人叫带进来。衙役进见,磕了头,说:“小的主人请老爹安,说这两个人原是府上的,前年投到我们处。恐爹乏人使用,着小的送来,物归本主。望乞收纳。”
  列公:春鸿、小周儿原是西门庆用过的,今见分文不费送上门来,如何不喜?即令玳安拿了四两纹银赏了来人,说:“你回去上付你家老爷,多承美意,敢不从命?面见再谢。”衙役磕了头,把二人带进来交待了,告辞回去。
  西门庆把春鸿叫进前,手拉着手儿说:“我儿,想杀我了。”春鸿掉下泪来。官人用帕与他擦抹道:“小周儿几年就长大了。名字改的好。”春鸿道:“他也学会了好少的曲儿,唱的好了。爹叫他唱个听听。”官人点头。于是春鸿打着板,唱道:
  奴家想你,你不信,奴家想你却是真心。我想你,逢人遇人将你问。我想你,相思害的无投奔。奴想你,如同你想你那心上人。你那心上的人,他不想你,你恨不恨,你恨不恨?
  官人听了,只喜的眉欢眼笑。叫到跟前,揽在杯中,说:“疼杀我了。你还会什么?再唱一个我听。”春鸿又替他打着板,唱道:
  想你想的肝肠断,盼你盼的眼儿穿。你来了,不觉心里生缭乱。离别后,泪珠儿只在腮边转。一寸寸的柔肠,一阵阵的心酸。都只为一点恩情与你割不断,一点恩情与你割不断!
  西门庆听完,喜的拍手打掌道:“我这两个儿子就是活宝。你们仍在书房里住。早晚我来也好服侍。跟我去见见大娘与众新娘子。”于是带了春鸿、文珮来到上房。
  众姊妹正然下棋,见官人来,一齐站起。西门庆道:“我带了两个新人来了。”月娘一看,说:“这个不是春鸿么?那个小厮是谁?”官人道:“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