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友,便把这友道求他们指教一二。”按下三老在亭子前等候高僧不提。且说道育在堂中钵盂内现出山虎,吓走了狐妖,乃向那愁和尚说道:“师兄,你入了贪魔,自取作怪。你只知敲梆化斋,哪知贪迷觉悟?”愁和尚摸着腹,只叫“爷爷呀救难”。育师乃把钵盂盛了些涧水与他吞下,顷刻平安,那众僧方才合掌称谢。只听得山门众僧迎接祖师进了正殿,参礼圣像,相见了方丈。三弟子上前侍立,顷刻殿前聚集许多善信。也有来历的,说道:“好一个长老,像貌非凡。”也有来求道的,见了祖师庄严色相,便参礼十分。这来求道的,也有一等谈空说妙,问法参禅。却有一等,听闻得高僧指明纲常伦理,能使不忠不孝等类改行从善。只这一等人,其中便有家中或父不慈,或子不孝,或夫不爱,或妻不敬,种种家庭不和的,望着演化僧到,特来参谒求教。这些人,只道高僧有奇术神法,把那反常背道、不忠不孝的转变过来。哪知高僧只据着生人性分中正大光明的道理,一提撕开导耳。当时聚着善信中,便是仁辅与宦尊众友。那亭子上三乡老齐来探谒,道副大师一一请问众檀越姓氏。只见宦尊开口说道:“老子舒中来也,解组归来,闲居无事,与这位朋友盘桓终日,以乐余年,闻得高僧自国度远来演化,特谒莲座,以聆妙旨。”祖师不答,但说一偈。说道:
  俯仰从前,一正而定。
  逍遥已后,勿浇乃性。
  那宦尊听得,拜受谢教,说道:“人言不差,果然高僧因类演化,老子知偈意矣。但只是老子与众友来临,须是人人求一个超脱。”祖师乃目视副师,副师领悟,乃向宦尊说道:“吾师教本无言,说偈只为尊长有问,不得不言。尊长欲人人尽言,非吾师本意。我小僧代言,且只就老尊长说众友来临,小僧看众位色相不等,有知是上交老尊长,还是尊长下交取友?这友道多端,总归一义。”尊长点首,说道:“老子晓得了,只是一件事请问你;出家人当讲些见性明心的宗教、虚无微妙的禅机。我闻你们自出国门,只讲的是纲常伦理之言,演化忠孝廉节之辈,这三纲五常乃是在家生人的道理,你出家人既超出三界外,不在五行中,如何谆谆只讲这俗家的事?”副师道:“老尊长,就你说见性明心,这性是何物?这心是何物?世人若把这纲常正了,便就是见性明心。”宦尊笑道:“不是这等说,把宗教离远了。”副师道:“老尊长,你离了道理讲性,还是你远了。”舒宦尊又问道:“师父,你们东度之意何为?”副师道:“我祖师与震旦国度有昔劫之缘,又因崔、寇诛尽沙门,吾师于慧照中,观见崔、寇不忠君上,自然王法不容。乃若沙门被诛,却也是他自取灭亡,岂有披剃出家,不守禅规,天道肯与你安然受享?僧等为此远行,要使这不忠的知王法,鉴报应,改心从善;要使那破戒的守禅规,遵释教,不堕无明。”舒宦尊听了道:“人言不差,都说东行高僧如镜悬照,物随其来,都在光中。我老子时时想慕,刻刻欲会,今日相逢,听得教言,实慰我心耳。”副师笑道:“此可谓友道中神交也。”那亭中三乡老听了,一齐说道:“交情说到神交,这点精诚,古今能有几个?古语说得好:『坐则见于墙,食则见于羹。』心同道同,便是交道也。”
  众方讲论,只见那堂中几个和尚都上殿来,参礼祖师毕,便问副师:“从哪条路来的?”副师答道:“自惺惺里来。”和尚又问:“往何处去?”副师道:“从东路去。”和尚道:“我等正从东来,师父们要小心谨慎。这东路有些阻碍。”副师问道:“有甚阻碍?”只见那愁和尚把脸越加愁容,说道:“难行难走!”
  第一宗是海水茫茫风波险。
  第二宗是剪径妖孽劫行囊。
  第三宗是被难沙门无度脱。
  第四宗是不重僧村难化斋。
  第五宗是程途遥远没处宿。
  副师听了道:“海水风波,我国王有赐的宝舟,可恃以无惑。若是剪径妖孽,我僧家有何一介行李与他劫掠?被难的沙门要求度脱,正是我等演化夙愿。出家人到处,难道饥饿而死?必有伽蓝打供。这程途遥远,随所住处,便露宿林栖,有何不便?”愁和尚越加哭起来,说道:“依师兄所说,四宗都罢了,只有这被难的却是那被诛的冤魂,一灵飞越,到这方乡,倚草附木,迷往来行商过客,我等饶着是逃难一事同人,他鬼寻熟的迷,几乎被他迷倒。”副师道:“你既是吾僧家,岂不会往生超度真言、驱邪缚鬼神咒,如何害怕?”愁和尚道:“他生前与我等也不同心,死后越加惫赖,说我们吃素看经的得了太子救难,得以逃生,他吃酒茹荤的偏生古怪,神道不饶他,个个被伤。伤了倒也罢,却还要把他堕入地狱。我等逃来时,正是他们迷人日,只恐如今都堕入地狱,路途清宁好走了。若是还有漏网的,师兄们却也要小心在意。”副师听了笑道:“师兄,你说来只会哭,便是不会出家的。岂不知一切尽皆空,凡人见怪不怪,遇邪无邪,自然恐惧不生。你若是愁眉苦脸,枉吃了素,何尝看经?”副师说了,众善信赞叹,各各辞出庵门而去,祖师师徒在庵静室打坐不提。
  且说陶情与狐妖冒居友道,见事不得个计较,又被那岁寒三老友扯着,怕惹出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