梵志见众道叫好,便说道:“贫道游方过此,岂在试演无用幻法,实欲借势修行。众位道人不修些有用的道理,却只教贫道演法,非贫道游方之本意也。”众道听了梵志之言,乃敛手问道:“师父欲借何势修行?”梵志答道:“贫道说来,乞众位垂听。”却是何说,下回自晓。
  
  
第十三回 指迷人回头苦海 持正念静浪平风
  话说梵志见众道人乃习俗染成,好奇弄法,虽然敲钟打鼓,结彩扬幡,却是个灯烛的道场,那里做得实用因果。见这众道人齐齐整整,威仪体面,都是有家私势利的,可以借些来历,遂他游方修行之志。乃乘他夸好道妙,就跟进一步说道:“修些有用的道理,必须借势能行。”众道人问:“道何势?”梵志乃说道:“贫道欲借个大大施主、富贵檀越,与贫道成就了这九转还丹、一真合圣的功德。”众道人听了,个个不答。梵志复又说道:“如众位力量不能一人成就,便是三五人共力合成也可。”只见道人中一人答道:“师父,你要寻大头脑施主,我这村却少,往东百里,有一村,名唤势里。这里中富贵人多,有一庙叫做通神庙,庙有一僧在内出家,颇知道术。师父们若到彼处,可以如意。我等此地结会,不过是火居有家眷,焚香课诵,修祈来世因果,况师父说的九转,不知还甚么丹?一真,不知合谁家圣?”梵志听了他言,笑了一笑,便起身辞谢要行。众道说:“师父既来,请安坐。待我们供奉素斋而去。”梵志师徒听得前行百里,有势里、通神庙,哪里肯久住,吃了些素斋,师徒们往前行去。后有指明水火龙虎道法诗。诗曰:
  火属心兮水属肾,龙虎坎离交相认。
  风从虎啸云从龙,识得玄诠当谨慎。
  按下梵志师徒往势里行来。且说密多尊者与元通在灵通关度化了雨里雾四人,暂住空宅,次早东行在路,师弟子闲叙一路来相逢的人物事迹。元通乃问道:“师父,我等离国度行来,并未见个光明正大善人君子,都逢着些琐琐屑屑。如昨日这关前一起有姓名的众人,虽被弟子说破了他去,他这心肠,生来不悔,又不知何处去算人!可怜愚昧的,被他勾结坑陷,怎是师父法力,驱除了这业障。”尊者答道:“徒弟,我若不言,你却怎晓!我若说出,此业人了昏愚,殊为可悯。我如今言与不言,只教你自省悟。”师徒闲叙间,却走到一处,见四面没有行人,乃是荒沙去所。尊者道:“徒弟,怎么这路的大道只因讲话迷失?”元通道:“徒弟看来。”元通左望右顾,找寻大路,却走到一处海沙浅处,见一人踉跄在水中行走,渐入深洋,若艰难形状。乃想道:“海中行走,莫非捕鱼?试叫他--声,问个路境。”大叫数声,那人不应。元通又想道:“此不像捕鱼,莫非泅水?却又如何挣挣锉锉、踉踉跄跄,宛似迷路失水,无目之人?他一心惊恐,何暇答我!”乃裸衣人海去扯这人。这人摸着元通之手,方才开口,气喘喘的说道:“老哥救命!我是个聋瞽之人,往时到海边,等贩海的商船,乞化些钱来。今早到此,被狂风把我刮倒,不知如何失脚海中。只因双目不见,哪知东西南北!两耳不闻,怎听水响人声!进前不敢,退后不能,往左不知,往右不识,惊惶苦恼,怕的淹没死亡。大哥救我登岸,得了残生,阴功保你福寿。”元通听了他说,便扯他手,引上海岸。这人上得岸来,谢了元通,就问道:“大哥,哪里是红墙庙?”元通问道:“哪个红墙庙?”这人听不见,只问红墙庙,两个正浑问莫解,却好尊者近前。元通把这人失水聋瞽事情,说知尊者。尊者道:“此人为利失水于茫茫苦海,何不探水势早早回头是岸!他既遇救得生,寻家找道,幸喜还不昧良心。这红墙庙必是他来的路境,指与迷人,便就还了我们大道。”元通听得尊者之言,乃登阜处,向四面观望,果然见南来东往,正中左处一座红墙小庙,便引着这深深拜谢。后人有五言四句叫明。诗曰:
  茫茫苦海内,世法迷昧多。
  岸头有红庙,取道必须摸。
  话说聋瞽人摸着庙墙,便大胆前走,行近半里,就有人来,见这人浑身水湿,便问情由。元通却把前情说出,因说他耳目不见不闻,失水的寒冷苦楚。行人叹息,因问元通来历。元通说出东行迷失途路。行人道:“师父,你们走虽大道,此去东路迂远。近来因人奔新开邪径,便迷失此途。不是此红庙尚存,行商过客谁不错入迷途。前走却无处栖止,须是这红庙清净可住。”元通听得,与尊者回走红墙庙来。远看窄隘,近前却也不小。高门大殿,宛然一座禅林;邃宇重楹,却是满堂圣像。师徒进了庙门,只见殿内走出一个僧人,相见叙礼,便问尊者来历。尊者一一答应,因问僧人道号。僧人答道:“弟子法名正持。”也叙出家始末。尊者见庙临海岸,果是尘情不扰,主僧贤德,可共安居,便与元通住下。日间化缘,夜里打坐。却说这正持和尚,与尊者师徒终日讲些静定工夫,他方知空门的实行,乃向尊者说道:“弟子虽披剃多年,终日只知接待施主,有时诵念经文,叫行者敲钟打鼓,唤沙弥点烛烧香。今朝方识得修行的本业。却只是有一件,请教师父。弟子禅关未透,凡念每生,习静不静,求静反抗。这却怎生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