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言,乃道:“岳丈膝下,有谁之戚?”十三道:“叔叔只有一女,无他子星,丞相所知。妹妹自从丞相出征之后,长在婶婶膝下,安慰婶婶之怀,不有疾病。及至仲春晦日,俄忽之顷,坐化西归,异香满室,空中隐隐有鼓乐之声,彩云不散,有似宝幢绣盖,前引后拥。见者莫不异之,必是前身仙宫之娥,一时谪降,反本归正。只是下界之人,徒以存没为悲。丞相入见叔叔,无为悲戚之容,以伤叔叔、婶婶之怀。”丞相虽然口应,泪下如雨,饮抑不禁。十三慰道:“人之寿夭,命也。婚姻,缘也。破镜不可再圆,死者无以复生。丞相宽悲,无为无益之悲。叔叔知丞相之来,必延伫而久待,丞相无滞。”丞相欲为起身,两只脚却像缠着棉花一般软了,气得发昏,欲起还仆。
  十三挽手,同入内堂。司徒独坐欣迎,丞相再拜请安。司徒独答以半礼,握手道:“丞相手握数万之师,蹴踏强倭百万之众。捷书翩跹,凯歌唱还,封爵隆厚,赐赍重迭。霜天雾地,阅岁经月,均体金安,吉人天相。老夫赞喜,自倍于人。”丞相对道:“仗皇上洪休威武,赖将佐齐心力争,得不愤事。晚生何有于功?因功滥爵,大非涯分,将拟纳官阵恳,以回天心,欺遂夙昔之愿。千万不自意人事倏变,万念都休。不徒存没之感,从此踽凉,实如失侣之鸟,无所依旧。”乃泪泛烂。
  司徒道:“总是天命,言之无益。贤婿远劳风霜,惟望珍重。”十三在傍,又数目丞相,丞相不便他话,又自掩抑不堪,只自告退。
  退至花园,春娘下阶迎上。丞相一见春娘,三魂飞越,七魄消灭,眼泪无从,衣襟尽湿,口呆不能发言。春娘敛社进慰道:“姐姐西归,暂时谪降之仙,今日反本归元,可喜而不可悲如以存没为念,彭殇莫非天命。伏愿丞相以护贵体。妾身初以姐姐之命,得侍丞相,几过年余,丞相之眷爱逾分。不意太后之严命,以至退币之境。姐姐一身,无所止泊。妾身不敢以自得其所,孤负誓同乐之初心,敢自告辞于丞相,永侍姐姐之余生。今也姐姐西归,妾身依归无所。姐姐西归前日嘱咐于妾:”我若不在于世,无帅归后,另侍巾栉,以慰无帅之思念。元帅当膺禁脔之贵,曾闻贵主关雎之德,大有南国之化。一枝之栖,不徒你也。你其慎之。『妾以姐姐之言,出于不祥,不敢有对。心不自在,竟至姐姐坐化归元。妾窃想,妾既有归侍之日,今日丞相还朝,妾不敢不迎于花园,以告姐姐申覆之教。
  妾自拟敬侍姐姐灵筵以终。三年之后,倘丞相不弃菲薄之身,复侍箕帚之末。
  丞相听来春娘如此重复之言,垂泪道:“小姐垂念薄福之人,如此郑重,敢不铭肺于幽明之中乎!”说毕,春娘复告辞而人。丞相不敢复挽,独坐花园,想道:“刚才皇上无其它之旨意,我认为退币绝婚之意,不料如此之地。”转益悲切,至夜转辗不寐,度了一夜。
  次日,丞相告病不朝。忽有当班报道:“夏太监奉诏而来。”丞相颠倒出门迎诏。
  未知诏命何事?且看下回分解。
  






第二十三回 两公主一席合卺 双亲堂联车入京


  再说杨丞相,一听春娘之言,有如万箭刺心,一夜不得稳睡。及至天朝,告病不朝。忽有当直的报道:“夏太监旨到门。”丞相忙起身,具朝服迎接。太监直至堂上:“奉圣旨,丞相入朝。”丞相连忙不俟驾屦,诣阙谢恩。
  天子宣召上殿,谕道:“前者御妹驸马之选,太后娘娘坚定,天缘不可违也。卿则以已有聘币之约,再疏阵恳。太后震怒,至有退币非常之举。朕每申奏,冀回懿旨,不至有伤伦之地。今闻郑氏已死,卿无可辞之词。太后日俟卿还朝,以行合卺之礼。卿须奉承,无违孤负。”丞相俯伏奏道:“臣前后方命之罪,实合斧铖。圣度如天,不惟不罪,温谕荐降。臣到今无有非礼之拘,何敢更辞。但菲薄陋质,本不合于禁脔之贵,是臣之不敢当也。”天子大悦道:“当今德望名位,高才绝学,孰有如卿者?”即命钦天监涓日奏来。
  丞相奏道:“臣长暇将父之情,前筵已达。婚姻实由父母之命,伏愿许臣将归父母之暇,然后成亲。不胜感颂之至。”天子道:“卿言虽可,君命不亚于父母之命。况太后娘娘日以合卺为急,须先行六礼,然后许归觐,不为晚呢。”丞相不敢更请私义。
  天子复谕道:“朕本有两妹,年纪不甚差池,才貌又相彷佛。太后之旨,欲为一时下嫁于卿,以仿帝尧娥、英之事。盖一来驸马之选,难于再得如卿者。二则御妹友爱,自幼不愿相离,誓与同事一人。太后之意,自初亦然。前以卿意之持难遴选,欲俟定议后并道也。卿又不敢辞呢。”丞相惶恐奏道:“贱臣焚顶糜骸,实不敢当。”天子道:“卿之勋业德望,有一无二。太后厘降二女之旨,实出于旷世之恩。卿何敢不承望。”丞相叩头,不敢更对,只俯伏称:“不敢,不敢。”天子又道:“御妹常爱恤一宫女,不欲离舍,亦有才貌,御妹下嫁之时,以媵御同时侍御,卿其知之。”钦天监已奏:“天恩日德上好之黄道吉日,只隔一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