喜事应用的东西,以及衣服、首饰等类,不妨慢慢的备办起来。杨四方将此事告诉了大夫人。夫人极其贤惠,诸事一概不管,任凭他所作所为。从此家中上下人等都已晓得此事,不须细说。
  过了几天,杨四仍到黛玉处走走,交代黛玉迁移出去,另租房屋居住,以便迎娶时好装场面。故黛玉亲往三马路上看定了一所住宅,与大妈等众人一同搬将过去,充作大人家气象,居然门上贴着公馆字样,闲人都走不进去,所以左右邻居怎知他是开堂子的呢?
  闲话少叙。光阴似箭,日月如梭。杨四送过吉期与那身价银两之后,已是十月将尽了。杨四写好了请酒帖子,又照蔡谦良的办法,拣几个知己朋友,请帖内夹着一封书信,无非叫他们带着相好一同来的意思,差人分送已毕;又暗中把动用嫁妆运至黛玉那边,好待到了正日,再由黛玉那边运了过来,见得场面阔绰。现在杨四家中忙碌异运了过来,见得场面阔绰。现在杨四家中忙碌异常,直至初七八,诸事俱已齐备。那班亲眷朋友纷纷送礼,自有帐房开销,不劳自己费心。
  专等到了初十,杨四绝早起身,梳洗停当,走到外边,见鼓手、堂名已来,遂即进内换了衣冠,到书房中坐定,等候客人前来贺喜。忽然想着一件事,是前天黛玉托他弄两个送亲的人,一时忘怀,直到此刻想着,未免有些为难。正在踌躇之际,走进一个家人,执着两张名片,请主人出去会客。杨四走到厅上,见是单趋贤、关武书二人,对作了一个揖,招进书房中坐下,略谈了几句。杨四说起黛玉那边可惜缺少两个送亲的人,趋贤、武书就一同凑趣道:“四先生何不早说?我们今天专诚来道喜,并没有什么事,何妨做个送亲人呢?”杨四道:“怎好有屈二位?”趋贤抢着说道:“四先生说那里话?这些些小事,我们理当效劳的。” 杨四正当相谢,忽听又有客人来了,连忙再到外边,原来是柳维忠。作过了揖,杨四先问道:“柳兄为何不与李三三一同来呢?”维忠道:“时光尚早,他们还没有梳妆,故此一人来的。为因我是原媒,要来问你,可要去领妆,扮这个场面吗?”杨四道:“ 这个不好有劳我兄的,待我托人去代做了罢。” 维忠道:“ 既如此,我好卸肩了。只是你叫那个代劳呢?” 杨四道:“ 我自有人,你见了自然晓得。” 说罢,携了维忠的手,一同走进书房。维忠与单、关等见面,彼此招呼,坐谈了一回。单、关二人本来是个篾片,巧言令色,无非一味的恭维,反把维忠听得肉麻起来。杨四在旁暗笑,停了一停,向维忠说道:“午后送亲之事,蒙单、关二兄允许,我想一客不烦二主,意欲再请二位代媒,到那边去领一领妆。” 说到其间,回转头来,又向单、关二人说道:“未知二位可肯赏脸吗?” 维忠也跟着说了两句仰恳话。单、关二人一听,觉得脸上飞金,连忙答应道:“当得当得。何必这样的客气?只要二位先生看得起我们,已极有荣光了。” 话未说完,即听挂钟上“当当”的连敲了九下,趋贤道:“只怕那边此刻要发妆了,我们早些去才是,四先生以为如何?”杨四道:“有劳二位,容后酬谢。”遂回头吩咐下人出去备轿,伺候二位老爷到女宅领妆。下人答应自去。单、关二人遂起身辞了杨四,匆匆出外上轿,径往黛玉那边去了,我且不表。
  仍说杨四送毕,回进书房。维忠道:“方才二人在这里,听了他们的恭维,便忘了一件事,没有向四兄说。今天晚上,小弟独送一本戏,取其热闹热闹,望四兄不要推辞。”杨四道:“我兄做了大媒,小弟尚未酬谢,反要破费我兄,实属抱歉之至。” 维忠道:“ 我们是至交,怎么说这样的话?况且丹桂的戏,叫他来做是极便当的事。” 杨四正要回答,即听外面连放了三个铳,鼓乐喧天,知是嫁妆发来了。走出去一看,果然见单、关二人领着进来,后面的嫁妆陆续搬到厅上,足足摆了一厅。杨四与单、关等相见,仍托他们照例点过了妆,运至新房摆设,我算一言表过。
  再说那道喜的客人,相近午餐时候,先后都到。内中有几位,如梅道卿、黄芷泉、顾芸帆、李雨泉、吕桂全、胡士诚等,各带着一位校书到此。杨四一一应酬,又命丫鬟、仆妇陪着各校书到里边请坐,自有杨四的几个姬妾招待,与从前谦良家中仿佛,兹不复赘。
  单说杨四因今日迎娶,在两点钟之前,必须早些备席,一俟席散,方好发轿,故立刻吩咐摆席。内外共有十余桌,杨四请众客入座,自己末席相陪,惟日间未能畅饮,大家饮过几巡,晓得将要发轿了,各要了饭吃,就此席散。一班客人仍回到两面书房中散坐,有的聚着闲谈;有的聚着碰和;有的横在那里吃烟;有的立在那里闲看,看那班执事人役,以及堂名、鼓手等人异常忙乱,伺候发轿。轿夫把花轿装好,向主人请过了示,即时六局随从人等都跟着花轿迎娶去了。还有单、关二人,要扮做送亲的,预先到那边等候,不表。
  仍说杨四这边,自发轿后,约摸等了半个时辰,见送亲的先已来了,晓得新人将到。不一回,大门外面轰轰的放炮三声,和着那人声、锣声、鼓乐声,一霎时嘈嘈杂杂,闹成一片,看那执事人等已拥着花轿进门了。怎见得当时的热闹?有一篇短赞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