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不要看做黛玉是一人,胡宝玉又是一人,一而二,二而一,好似孙行者摇身一变,把“林黛玉” 变成“ 胡宝玉” 了。后来有个妓女羡慕宝玉的名头,又不便就叫宝玉,因他尚在申江,故取名叫林黛玉,欲思步他后尘,媲美前人,果然有志竟成,芳名大噪,得在四金刚之列,与宝玉后先辉映,至今犹存。他自有本传,无须在下细表。但同名同姓,易于朦混,不知者即指为今日之黛玉,反谓此事所载,未免传闻失实,归咎于秉笔之人,故不得不表而出之,以清眉目,并非在下絮烦,说这一大篇,借以拖长此书,料看官们必定原谅的,则在下幸甚了。
  撇去浮文,言归正传。宝玉到了悬牌这天,把特别金字商标,是“姑苏胡宝玉”五字,上面披着红绸,插着两朵金花,挂在门前。天井里面雇了一班灯担、堂名,甚是热闹。楼下中间有相帮等数人招接众客,也是挂灯结彩,仿佛有了喜事一般。左右两间,前后均有厢房,故在中间隔开,分四间,以便各客分坐,摆设得整整齐齐,一样有榻床、方桌、椅靠等物,都可以摆酒碰和,与自己的大房间差也不多。楼上中间只摆两只方台、一只大榻,两旁四把双靠、六把单靠,并无十分摆设,仅可以吃酒罢了。还有自己对面一间房,虽也隔去一小半,却收拾得异常清洁,与这边一样。惟后面半间,系大姐、娘姨等的卧房,不作别用,除去床铺之外,一些陈设都没有,不比宝玉卧房之内,居中放一只红木雕花大床,用着湖色绉纱帐门,衬着大红金绣的帐楣床围,赤金的帐钩练条,十分华丽。床侧挂一个大门帘,把前后隔开,前面床前放一只妆台,台上的摆设无非是自鸣钟、台花、银茶盘、金茶壶、银杯、银水烟筒等物。一面是红木玻璃大衣橱两口,一面是红木嵌大理石单靠、茶几,以及面架各件。居中是大理石方桌,上面挂一盏万光灯。厢房之内,靠墙摆一只紫檀十景嵌石烟榻,靠窗放一只八仙花梨方台,其余是茶几、单靠,件件耀目增光,纤尘不染。墙上均挂着名人书画、大着衣镜,毫无半些儿俗气,真不啻琼宫贝阙,令人目眩神迷。故当时有一首诗,单赞宝玉房中的奢华为他处所不及,其诗曰:
  寻访迷香洞里花,依稀金谷斗繁华。
  问谁艳福能消受?得入神仙富贵家。

  卧房后面,虽说是小房间,也也缕金错翠,点缀得甚是精雅。况洞窗望去,即是三马路,又可以游目骋怀,神怡心旷,还疑别有洞天。可见一样的房屋,只要粉饰装潢,便觉有异常光彩,照耀眼帘。宝玉善于修饰,性好奢华,所以不惜资本,造成这花花世界,使人到此乐而忘返。
  今日是开幕第一天,宝玉清早起身,打扮停当,四处去看了一看,然后回到房中,恭候众客驾临。直等到午后二三下钟,方闻楼下高喊一声“客来”。正是:


  艳帜重张延众客,香名复噪播春申。


  不知来的是何客人,请观下回接谈。
 



九尾狐
第十二回 大排场众客贺悬牌 小结尾淫娼重出局



  上回说林黛玉改名胡宝玉,复落风尘,重张旗鼓。有大姐阿金等一班做手,在悬牌前几天四处去招罗客人。客人听说,个个踊跃报效,情愿输将,约定开张吉日前来道贺。故今天宝玉在房恭候,忽闻楼下高喊“ 客来”,扶梯上脚声碌乱,连忙出房招接。定睛一看,原来不是别人,即是旧日的相好,叫做胡士诚,同着四五位朋友到此续旧。宝玉叫了一声“胡大少”,又招呼了众人,领进自己房中。各各坐下,送过香茗、瓜子。士诚先开言问道:“以前我得着你的信息,本要到来看你,因不晓得你的住处,只索罢休。我实在牵记你了不得,为何直至今日方始声张呢?” 宝玉道:“格套事体坍台煞格, 去说俚。若然说说看,只怕两三日也讲勿完,倒勿如弗说格好。承蒙 大少牵记,勿忘记奴,仍旧到奴间搭来,奴也面孔浪飞仔金哉。”士诚听了这几句话,得意非常,竟忘了他待杨四的无情,反赞宝玉多情,不忘旧日的相交,岂不是件怪事吗?
  宝玉又与众客敷衍,问了姓名。众客一一回答,方知一位叫朱子青,一位叫郭绥之,尚看得上宝玉的眼;其余三位,问过了名字,不在心上,只记得一个姓,是张、李、王三人。问毕,正欲与士诚叙谈,又听得下面几声“客来”,先有大姐、娘姨等去窥探,一面招待,一面报与宝玉知道。却是一班新客人,大约由娘姨辈招来的。宝玉照例前去接待,请他们在对面房中坐定,一切礼节都是一样,无须细表。惟问一问众客名姓,虚恭敬了好一回。那班客人为因羡慕宝玉,特地到此报效的,今日一见,话不虚传,本来是专诚摆酒的,此刻要讨宝玉的好,即时叙了四人,碰起和来。宝玉又只得略献殷勤,多坐了片刻。幸得下面又闻客来的声音,方始脱身出外。早有一个大姐来请宝玉下楼,宝玉急忙下落扶梯,走至东首一间房内,又见几位旧时认识的客人,一一叫应,把旧事略谈几句。宝玉坐在榻上,与他们装了几筒烟,见众客提议碰和一事,即吩咐大姐等倒起牌来。看众客坐下,碰了几副,方才回到楼上,仍在自己房中与士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