藩司。康观察忙忙的到任接印,心上十分得意。不想过了两年,常中丞死了。康观察就调了直隶天津河间道。做了两年,康观察不知怎么的又走了一个军机大臣的门路,给了他一个密保,就升了云南按察使。康观察嫌着云南路远,就又钻营了门路,调署江西布政司。
  也是康观察的官运亨通,不到一年就升补了湖南布政司。接着江西巡抚出缺,里头一班军机大臣知道康方伯江西的情形狠熟,就传旨出去把康方伯升授江西巡抚。
  康中丞在江西足足做了五年,忽然有个御史参奏康中丞帷薄不修,官箴有玷;并且说他在天津道任上的时候,怎样怎样的放纵家属,怎样怎样的败坏伦常,要请皇上认真查办。这个消息传到康中丞的耳朵里头,不觉又羞又恨。就有人劝他趁着这个当儿告个病假,奏请开缺,随后慢慢的再想法儿。康中丞听了,心上还有些不决。刚刚那位军机大臣又打个电报给他,说近来参你的人狠多,不晓得究竟是什么缘故。事关暖昧,又不便一定怎么的和你深辩。不如暂时告病,以后再想法儿。康中丞得了这个电报,没奈何,只得立刻电奏请假。不一日,京里头回电来了,准他开缺。康中丞只得怏怏的带着家眷回到江苏,也不回无锡去,住在上海虹口,买了一所高大精致的洋房,自家住着。
  看官,你道这个岔儿究竟是怎样的一回事情?原来康中丞在天津道任上的时候,有两位堂房姊妹住在衙门里头。这两位小姐的性情却生得十分古怪,一天到晚只知道同人顽笑。不管男的女的、老的少的,就是康中丞手下的亲兵和抬轿的轿夫,碰着这两位小姐心上高兴,也要和他们顽笑一回。康中丞虽有几个妻妾,那几个姨太太只晓得争风吃醋,大家闹得个一塌糊涂。这位太太又性情懦弱,弹压不住,凭着这两位小姐这般放纵,也不去管他们的闲事。这两位小姐见没有人说他,索性两个人都改了男装,出去混闹,也不知他们做的什么事情。天津一府的人,没有一个不知道这两位小姐的大名。这几个连衔参奏康中丞的御史公,原是个翰林出身,都是淮安府人,总算是康中丞的大同乡。康中丞在天津道任上的时候,这几位太史公一同进京,路过天津,想要向康中丞借些旅费;康中丞一毛不拔,不肯应酬。如今这几个宝贝都考取了御史,想起不肯借钱的仇恨,便大家联名参他一下。如今暂且按下。
  再说起这位康中丞来,自从告病开缺以后,原想略略的等过一年半载,再想法子去走京城里头的门路。不想事机不顺,那位军机大臣忽然得了一个急病,呜呼死了。接着康中丞的后任春华中丞,为着库款的事情参了康中丞一下,说他办事颟顸,虚糜公款。幸而没有什么实迹,康中丞又已经离任,这件事情便也成了烂案。康中丞经过了这样的一来,一时找不出起用的门路,只得缓了下来。
  这个时候,那两位小姐虽然已经出嫁,无奈天生成的薄命,嫁过去不到两年,男人都一病死了。这两位姑太太不肯住在家里,都搬回娘家来住,比以前闹得更加利害。康中丞也不去管他。从来说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。这两位姑太太闹到后来,连那几位康中丞的姨太太也学起他们的样儿来,成天的涂脂抹粉,扮得妖妖娆娆的,出去坐马车、看夜戏、吃大菜、游花园,闹得外面的名气沸沸扬扬,十分难听。康中丞虽然有些知道,却也无可如何,只得缩着个头,凭着他们去怎生闹法。
  上海的地方原是天地间的一个极乐世界。康中丞虽然年过五旬,看着这些粉白黛绿的妖姬,过着那般酒地花天的日月,自然的未免有情,谁能遣此?便自己也在嫖赌场中混闹起来。看中了个倌人叫做王素秋的,花了七千块钱的身价,把他娶了回去。这个王素秋也是个数一数二的个中老手,那里肯嫁康中丞这样一个拱肩缩背的老头儿?本来原想借着他淴个浴的。不想到康中丞家内,康中丞宠爱非常,竟把他当个正室夫人一般,把家里头上上下下的事情一古脑儿交给他一个人管理。真个是一呼百诺,要一奉十,不敢有一些儿违拗他的地方。正是:
  荀香何粉,三千选佛之场;锦帐银床,十二金钗之队。
  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交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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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一百一十九回 思淴浴名妓嫁衰翁 约空房家妈私爱妾
  且说王素秋自从嫁到康中丞家,原想趁一个空卷了金银珠宝逃走出去、别抱琵琶的,想不到既嫁之后,康中丞待他甚好,又狠有些怕他,更兼看着那几个姨太太的样儿,成日的描眉画眼,卖弄风骚,绝不像个好好的人家人,康中丞只当没有这件事儿,说也不说一句。王素秋见了这般模样,心中暗想:“既然他不管闲事,乐得安安顿顿的不用私逃,省得逃了出来耽惊受怕。况且这样舒服的日子,就是逃走出去也未必过得着。”想定了主意,便索性拿出浑身手段来牢宠这位康中丞,只把个康中丞骗得骨软筋酥,心输意服,渐渐的由爱生畏起来。一天一天的下去,一个成了篾,一个成了铁。康中丞只要见了这位姨太太的面,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。
  王素秋又使出本事来笼络那几位姨太太,大家面子上都十分要好;更兼他现在当家,那些姨太太都要到他一个人手里来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