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区得倪韵碰着俚,要叫倪碰着仔格号酒鬼格外国人,是魂也吓脱格哉!”秋谷同着众人,想着中国的这般衰弱,以致受侮外人,不由大家嗟叹一番。金观察见开船在即,究竟和秋谷相处了好几个月,平日之间又是狠合式的,心上自然怅惘非常,不免有几句分袂丁宁的话。云兰和月芳更是脉脉相看,凄然欲泣。秋谷到了这个时候,也觉得一腔别绪,满腹离愁。和金观察说几句,和云兰、月芳又说几句,只觉得心上许多衷曲,一时那里说得出来。无奈坐不多时,早已是曙色在天,残星无影,差不多已经有三点多钟。船上的那些水手大家喧嚷起来,急忙忙的起锚解缆,预备开船。云兰和月芳只得立起身来,对着秋谷说了句“一路平安”,懒懒的走上岸去。
  金观察也对着秋谷说道:“但愿你秋凤第一,直上青云,我们良晤有期。前途珍重!”
  说罢,便也同着众人一同登岸回去。
  这一边章秋谷的事情且自按下不题。如今且再说起上海的事情来。只说上海地方,虽然是个中外通商的总码头,那些市面上的生意却一半都靠着堂子里头的倌人。
  那班路过上海的人,不论是什么一钱如命、半文不舍的宝贝,到了上海他也要好好的顽耍一下,用几个钱,见识见识这个上海的繁华世界。凭你在别处地方啬刻得一个大钱都不肯用,到了堂子里头就忽然舍得挥霍起来,吃起花酒来一台不休,两台不歇,好象和银钱有什么冤家的一般。所以上海市面的总机关,差不多大半都在堂子里头倌人的身上。堂子里头的生意狠好,花钱的客人狠多,市面上的资本家也狠多。若是堂子里头的生意不好,花钱的客人也不狠多,那市面上的经济就有些不妙了。这是个什么缘故呢?堂子里头是嫖客最肯花钱的地方,要是堂子里头的生意都不济起来,那市面上的恐慌自然是可想而知的了。但是如今上海地方的堂子,比起十年以前的光景来却是大大的不同。客人的经济,一天窘似一天。堂子里头的规则,却一天坏似一天。以前那班堂子里头的倌人,一个个都还有些自爱的思想,见了客人也都大大方方、规规矩矩的;既没有那般飞扬荡佚的神情,又没有那种鄙薄客人的思想。若是有一个倌人姘了戏子,或者姘了马夫,就当作个惟一无二的耻辱,不但做客人的剪他不起,就是同辈姊妹里头,也都把这个人当作下流,传为笑柄。所以那个时候,倌人们姘戏子的狠少,就是或者有几个,也都是讳莫如深,不肯自家承认。如今的倌人却不是这个样儿,一个个庞然自大,见了客人,面子上虽然不说什么,心上却狠有些轻鄙客人的思想。那生意不好的倌人,也还不必说他。最可恨的是那些生意狠好的红倌人,一味的只晓得姘戏子、轧马夫,闹得个一塌糊涂,不成话说。非但没有一些儿惭愧的意思,而且还得意扬扬的十分高兴,那脸皮上面好象包了一层铁皮的一般。以前堂子里头倌人的品行,比如今那些倌人的品行高了好些,却对着客人不摆一些儿架子。如今的倌人品行坏到极处,那一付无大不大的架子,却比以前的倌人大了好些。就是那些旧时花丛里头的先正典型、老成规则,也都差不多删除净尽,颓落无存。正是:
  回黄转绿,春残苏小之楼;月谢花蔫,肠断琵琶之梦
  未知以后如何,请看下文交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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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一百五十九回 范彩霞歇夏观盛里 陆丽娟独游味莼园
  且说上海那些堂子里头的习气一天一天的愈染愈深,那班倌人们的人品便也愈趋愈下。面貌好些的倌人不是一味的飞扬跋扈,廉耻全无,就是拼命的作态妆妖,矜持太过。那些面貌不好的却又一个个都是怪丑无比,粗犷非常。要想找一个性情和软、举止大方的,一时间那里找得出这样的一个人?那班客人们到堂子里头去顽的,若不是在嫖界里着实的有些资格,免不得言语之间就要受他们的怠慢,神色之际更要受他们的欺凌。但是如今的那些嫖客,那一个是有十二分嫖场资格的?大半都是些土头土脑的曲辫子。这样的人到了堂子里头这样的地方,那就真是求荣反辱、自寻苦吃了。就是那些资格狠老、事情内教的客人,若是逢场作戏、随随便便的只当是个消遣的顽意儿,那还没有什么;若是当真的狂嫖起来,却也没有什么趣味。
  花了无数的银钱,耗了许多的时刻,还要拼着自己的精神,来应酬这些倌人,更要费了自己的思想,来对付他们。花了钱到堂子里头去顽,原是要图个自在、寻个开心的,若像如今到堂子里头的这般时势,做客人的也要步步留心起来,还寻个什么开心、图个什么自在?这可不是花了银钱自家买罪受么?看官们看着如今堂子里头的这样情形,听着在下做书的这番说话,再仔仔细细自己想起来,这个“嫖”字可还有什么味儿!
  如今闲话休题,只说辛修甫自从章秋谷到了天津去以后,狠觉得有些寂寞,虽然刘仰正、王小屏等都在上海,却都不如章秋谷的交情格外来得密切些。所以一个五月里头,辛修甫坐在家里头不狠出来,就是花酒也比往时吃得少些。只天天到自己书局里头走上一趟,料理些印刷的事情。
  这一天,辛修甫正在书房里头和王小屏闲谈,忽然见陈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