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进三马路,潘侯爷的自行车也紧紧的跟着转弯。
  沉二宝虽然坐自行车的本领不差,却毕竟是柔弱女子,和潘侯爷追逐了一回,早已有些娇喘吁吁,额角上沁出几点香汗。潘侯爷看得清楚,趁势和他说道:“对不起,辛苦,辛苦!”沉二宝回头一笑道:“啥格对勿起呀,倪勿懂耐格闲话。”
  潘侯爷笑道:“你在大马路上走得好好的,都是我平空的要和你比赛,冤冤枉枉的害你费了许多气力,岂不是我对你不起么?”沉二宝听了也不说什么,竟瞟了潘侯爷一眼,把嘴唇动了一动。潘侯爷见了,十分高兴,便又趁势问他住在什么地方。
  沉二宝听了,忽然假作失惊道:“阿唷,耐是潘大人嘛,啥勿认得倪哉呀!”潘侯爷听了,又把沉二宝仔细认了一认,觉得虽然有些面熟,却一时想不起这个人来,便对沉二宝笑道:“我和你虽然狠觉得面熟,却想不出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。”沉二宝掩着嘴,“格”的一笑道:“倪故歇来浪公阳里,耐阿到倪搭去坐歇,马路浪向勿好讲闲话格。”说着,便放开自行车在前缓缓的走,潘侯爷紧紧的跟在后面。
  到了公阳里,沉二宝下车进弄,走到自家门口,把手招着潘侯爷道:“请里向来坐,倪搭小地方,不过怠慢点。”潘侯爷连说:“不用客气。”一脚跨进房来,对着沉二宝又细细的看了一看。沈二宝对着潘侯爷把头侧了一侧,眼波斜溜,樱口微开。潘侯爷看了沉二宝这般模样,觉得一个心吸吸的动个不住,连要问沉二宝的名字都忘记掉了。停了一回,忽然想起道:“你可就是沉二宝么?怪不得我看着你面熟得狠。”沉二宝听了微微一笑,也不开口,只对着潘侯爷点一点头。潘侯爷方才明白果然是沉二宝,便问他这两年生意怎么样。沉二宝不肯和他说真话,只说:“生意也呒啥好,哝哝罢哉。”说着,又向潘侯爷一笑道:“耐啥洛吃仔一台酒,一径勿来呀?阿是倪怠慢仔耐动气哉?今朝勿是倪马路浪碰着仔耐,耐洛里会到倪搭来?贵人勿踏贱地,倪搭实梗格小地方,就等到仔开年,耐也勿见得肯来嘛,耐是要到花婷婷搭去格,倪洛里请耐得到?”
  潘侯爷听了诧异道:“我做花婷婷还是上节做起的,你怎么就会知道?”沉二宝把眼一瞟,笑道:“倪自然有呒线德律凤格嘛,耐格事体洛里瞒倪得过?”说着,便趁势走过去,坐在潘侯爷左首,紧紧的靠着潘侯爷的肩傍道:“倪腰里向痛得来,勿得知啥格讲究?”潘侯爷趁着沉二宝说腰痛,轻轻的伸出双臂,把他拥人怀中。
  沉二宝也不推却,只把身体扭了两扭,把纤腰紧紧贴在潘侯爷身上。潘侯爷见了沉二宝这样的俯就,心上自然欢喜,把一只右手捏着拳头,轻轻的在沉二宝背上捶了几下道:“你腰痛,我和你捶捶好不好?”沉二宝把一只纤手拉着潘候爷的手道:“谢谢耐,勿敢当,要折仔倪格福气格呀。”潘侯爷听了便低下头去,附着沉二宝的耳朵悄悄说了几句。沈二宝有意无意的略略点头,低眸不语,那眉间眼角却渐渐的红晕起来。这一夜,潘侯爷自然是住在沉二宝院中不回去了。娇郎抱日,倩女停云,海燕双栖,文鸳比翼。一个是江南名妓,一个是三楚通侯,你爱我的丰姿,我慕你的富贵,自然比别人的情景不同。正是:
  金堂夜永,香销宝鸭之烟;锦幄春温,灯颤流苏之影。
  要知后事如何,且待下文交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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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一百六十七回 蓄深心连环施妙策 狙缠头反扑出奇丈
  只说潘侯爷虽然和沉二宝有了相好,却平日之间听得别人说过沉二宝爱姘戏子,未免有些疑惑的意思。沉二宝心中明白,索性把以前自己爱姘戏子的事情,一一和潘侯爷说明,又装点出许多的话儿,只说那班唱戏的人怎样怎样的反面无情,怎样怎样的卑鄙无耻,自己看破了这般宝贝没有一个好人,心上二十四分的懊悔,以前不该这样的胡涂。如今既然遇着了你这样的一个人,自然死心塌地的守着你一个人的了。我自从吃了把势饭,眼中的客人也不知见了多少,却从没有遇着个像你这样温柔爽快的人,所以把这般的心腹的话儿一古脑儿都告诉了你,你却切不可再去告诉别人。沉二宝说到这里,不觉面上一红,羞怯怯的把个脸儿伏在潘侯爷怀里再也不肯抬起来。
  潘侯爷虽然是个惯家,到了这个时候,听了沉二宝这样的一番说话,也不由得心上有些着迷起来,便拉着他的手,叫他抬起头来。沈二宝越发把个头紧紧的钻在潘侯爷胸前,一动也不动,口中却喃喃呐呐的说道:“倪搭耐讲仔,耐勿要动气嘘。
  耐要动气,是倪勿来格。“潘侯爷笑道:”这些事情都是以前的把戏,与我什么相干?只要你以后知道改悔就是了,我为什么要动气?“说着,便把两手捧着沉二宝的脸,自己低下头去轻轻的偎了一偎。只见沉二宝的两边颊上红得十分鲜艳,好象那带露玫瑰,酣妍欲滴。见了潘侯爷兀自把两手掩着眼睛,似笑非笑的别转头去。
  潘侯爷看了心满意足,酣畅非常。
  自此以后,潘侯爷便和沉二宝约法三章,要他遵守:第一,不到戏园看戏;第二,不留客人住夜;第三,但是潘侯爷来了,不论什么客人在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