伤了和气,我叫他两边走走,不要冷落你一边可好?”书玉听了,抬起头来,低低的啐了秋谷一口,又把嘴一披道:“耐格人末,说说就呒拨好话出来哉,格号呒拨良心格众生,啥人来说俚介,故歇想起来,才是耐格勿好,耐勿该应……”书玉说到此际,说了半句咽住不说,却只呆呆的瞅着秋谷。瞅了半晌,方把一个指头向秋谷额上狠狠的推了一推,道:“倪也呒啥说头,耐自家去想罢!”
  秋谷听了书上的话,回心一想,觉得自己果然有些对不起他的地方,便先向金小宝道:“你在此间没有什么事情,你先回去罢,以后或者你们席上相逢,大家不消提起,免得旁观不雅,坏了彼此的名声。”小宝受了这一场惊吓,云鬓蓬松,钗环撩乱,身上的一身外国纱衫裤也都有了皱痕,巴不得要立时回院,重新插带梳头,听了秋谷叫他先自回去,答应一声立起身来,叫了同来的一个小大姐一同出去。
  这里秋谷着实的安慰了书玉一番,又说:“这件事情,与小宝无干,多是春树一人不好,做了相好,三三两两的没有良心,就是垃圾马车一般。你也不犯着为他生气。我明天一定把他拉到你的院中,凭你怎生处治便了。”书玉听了秋谷这一番心平气和的说话,方才敛怒成欢,转忧为喜,向秋谷笑道:“倪本来勿认得啥姓贡格客人,才是耐荐拨仔倪,弄得鸭屎臭。老实说,格号客人,倪做仔俚也勿见得绷得出啥格场面,不过情理浪讲勿过去末,倪总要搭俚说两声闲话,故歇俚耐勿高兴来未,倪也勿在乎此,只要耐二少有心照应,绷绷倪格场面,勿要坍倪格台好哉。”
  说着,斜视而笑。
  秋谷正要回答,忽想起双林尚在园中,不知可曾回去,怎么刚才不见他的影儿?
  便不及和书玉说话,立起来向书玉道:“我还有些小事,要在这里寻一个人。你先回到院中,停会晚间我再来与你细谈。”书玉听了,俊眼含娇,眉尖微蹙,道:“倪闲话才说完哉,耐勿去末,倪也只好随耐格便,只要耐天理良心自家去想想看末哉。”秋谷连声“晚间决不负约,你只管放心”,一面说着,一面急往四下里寻觅双林,那里找他得着?
  秋谷十分焦躁,正要上楼去找,先一抬头,只见双林倚在靠东的一带栏杆上面,看着秋谷微微含笑。秋谷大喜,急忙走上楼去问他:“何故不到楼下泡茶?累得我寻了一身大汗。”双林道:“我因楼下人多,又见有人吵闹,所以改在楼上。等了多时,方才见你来了,为什么又不上来?”正是:
  摧花折柳,大兴醋海之波;倚玉偎香,双入桃源之洞。
  欲知以后如何,下文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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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二十二回 香车宝马陌上相逢 纸醉金迷花前旖旎
  且说秋谷向双林说道:“我先到兆贵里去了一趟,刚刚他们院中有客摆酒,菊香要应酬台面,料想今天不得出来。我出了兆贵里,跳上马车一直到此,听得他们相骂,两下几乎动起手来。我因张书玉、金小宝两人都是向来认得,恐怕他们闹出事来,所以把他们解劝回去,方才想着你尚在园中未曾回栈,急急的四边寻你,想不到忽然在楼上泡起茶来。”说着,双林因菊香不来,便要回栈。秋谷一同下来,马车已在门前伺候。秋谷与双林先后登车,但见夕照衡山,林梢倒影,一路滔滔滚滚的直望大马路泥城桥一带跑来。帽影鞭丝,马龙车水,在着那斜阳影里驰骤争先。
  秋谷与双林两部马车,一前一后,紧紧跟着,一个是徐娘未老,春风三月之花;一个是张绪当年,汉苑灵和之柳。秋谷前面有几部倌人的马车,时时回过头来秋波送娇,瓠犀微露的对着秋谷脉脉含情。
  秋谷正在心旷神怡,应接不暇之际,忽见对面飞也似的一般来了一部马车。两个马夫一齐穿着号衣,马车上的装饰也十分精致:杨妃色的车垫车围,倚着绣花靠枕。车上坐着一个倌人,翠羽明珰,烟鬟雾鬓。感飞仙于洛浦,神彩回风;拥宜主之罗衣,珮环照夜。珠光外露,宝气内含。虽不是什么国色天香,而顾盼之间婀娜多姿,丰神绝世。秋谷不觉目光定了一定,微吃一惊。暗想:“这个倌人甚是面熟,好似在那里见过的一般,却又不是金刚队中的人物。这一付身段煞是可人。看他眉目之间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相貌,不过善于装饰,一天风韵随处撩人,就觉得比那天生丽质还要略胜一筹。”正在心中思想,忽又见那倌人欠起身来,一对秋波眼不转睛的注视秋谷,两下眼光一错。那马夫跑得电掣风驰,已离有一箭之地,猛听得那倌人巧始莺喉,高叫一声:“二少!”
  秋谷听了,甚觉诧异,便立起身来,远远的应了一声,心中还在盘算,不知他究竟是谁。又见那倌人指挥马夫勒住僵绳,缓缓的回过车来,加上一鞭,跟在秋谷马车后面。秋谷见他来得切近,仔细看了一回,忽失声道:“你是黛玉啊!听说你先前嫁了邱八,甚是得意,为何又要出来?”
  看官,你道那车上是谁?原来真是去年嫁人、坐第二把交椅的金刚林黛玉。当下黛玉含笑答道:“倪格闲话一时也说俚勿完,等歇倪到大菜间去搭耐说罢。”秋谷也因隔着马车谈心不便,点了一点头,便关照自己车上的马夫,叫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