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然不敢草率。天然当下又请圣天子仍去方丈里坐。周日清道:“怎么又请俺到方文里去,你那里有官家内眷,我们不方便进去的,难道此时可以进去,不似从前的不便了么?”天然复又跪下说道:“还求老爷不记前事,小僧感激无已,现在王家的内眷已经去了,因此还请老爷们到那里去。”天子见说,也就站起身来,与周日清同至方丈。
  你道王八家那个三姨太太陆湘娥,并请来的那些同院姐妹,为何去得这样快?原来陆湘娥一听见外面吵闹,即令天然出来看视,不一会,见有人进去说:“天然被打,现已拖到客堂里去讲话。”又见有人来说:“那两位游客,是京中的大员,到江南密查要案,因为和尚出言不逊,要将和尚送到地方官那里去处治,问他一个勾引妇女的罪名。”陆湘娥一闻此言,惟恐连累自己,连酒席都未终局,即同着诸姐妹,吓得蝶散驾飞而去。所以那方文内,始而为莺花金粉世界,一变而为寂灭虚无的境地。天然僧也算是个大倒霉,就因陆湘娥等一来,他在先满心欢喜,以为这些女菩萨,将她们应酬好了,必然有一宗大大的布施,哪知反而出了乱子,不但不能如心所愿,反而遭了一阵毒打,将口内牙齿还给打落了两个,还要跪在地上叩了一阵子响头,又贴了一顿绝好的素面。
  圣天子与周日清吃过素面以后,日已西斜,当即出了方丈,回船进城,天然此时自然恭送如仪,再也不敢怠慢。圣天子在船中与日清道:“这和尚如此势利,在先那样怠慢,此时又如此趋奉,到底是个俗僧。”周日清道:“今日这和尚,虽然经了这顿打骂,当时不敢违拗,再三哀求,特恐此后又再回复原来的样子。但存势利二字,倒也罢了,最可恶的,见了那妇人女子那种涎脸,实在讨厌,若将他留在此地,将来闹出不尴不尬的事来,究竟于这胜迹名山大有关碍。依臣儿愚见,莫着写一封信与扬州府,令他札饬两县,押逐这和尚离了此地,另招高僧主持,将来也可免了有尴尬之事发生。”圣天子听了此语,也觉甚有道理,当时也就点头允肯。不一会,已到天宁门,约有黄昏时候,当下开了船钱,二人上岸进城,到了客寓,吃过晚膳,圣天子就在灯下写了一信,封固好了,然后安歇。次日早间,一面命小二代雇了船只,一面命周日清将这封信送往扬州府署,并不等他回信,当即回来,就与圣天子上船,开船而去。
  这里扬州府接着这封信,看毕之后,只吓得汗流泱背,你道为何?原来这知府与浙江巡抚龚温如是亲戚,在一月前,就接到龚温如的密信,说道:“当今圣天子微服南巡,因为不肯使臣下知道,故而易名高天赐,说不定要重游扬州。”使其随时探听,不可怠慢。所以扬州府一见信内有“高天赐”三字,便惊恐起来,不敢将这封书信,作为平常书信,竟作为圣旨看待,当即排了香案,重行三跪九叩首礼毕。一面飞传江、甘两县到此,说明一切。甘、江两县就惊恐异常,当下向扬州府说道:“大老爷既奉到谕旨,卑职等理应前往接驾,恭请圣安。”扬州府道:“某虽奉到圣旨,但圣上是微服南巡,恐惊扰百姓,劳民伤财,某等又不知圣驾驻驿何处,意旨之内,又未说明,只好密派妥差,赶急打听圣驾是否仍在城内。打听清楚,某等才可前去,”江、甘两县,只得唯唯。
  扬州府道:“圣旨上说,平山堂住持僧天然势利太甚,违件圣颜,实已罪大恶极,虽经天子格外开恩,已在该山略子薄惩,恐将来仍有不尴不尬之事,着令某转札贵县,将平山堂住持僧天然押逐出境,不准逗留等语。某想该僧竟敢如此势利,而又违件圣颜,实已罪大恶极。虽然圣天子仁厚为怀,不予深究,惟某以为仅押逐出境,不足以蔽其事,贵县可即饬差速将该僧飞提到案,以便根究。”江、甘两县听说,当下说道:“大老爷明见,在卑职看来,既是圣旨上但令将该僧押逐出境,并未着令大老爷有撤查之意,卑职的愚见,即便遵旨施行。该僧虽罪有应得,蒙圣天子格外开恩,何必又不合圣意。不知大老爷以为如何?”
  扬州府听说也觉有理,因道:“某不过因该住持太为放肆,竟敢违件天颜,所以要大加惩戒,贵县既如此说,某等即遵旨施行便了。”当下两县当即唯唯退出,回至本署,即派差前往平山堂将住持僧天然提讯。毕竟讯问天然什么缘由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七十回 志切报仇心存袒护 出言责备仗义除凶
  话说江甘两县,饬差将住持僧天然提到,即在江都县署问讯一堂,随即押逐出境。那探听圣天子消息的差人,回来禀报,未曾探听得出,不知圣驾驻驿何处,当下两县又去府里禀报。扬州府见探听不出,当时也就罢了,后来探得圣天子即于是日已去,府县只得详报省督抚,将奉旨押逐平山堂住持,现已押逐出境,请贵督抚转奏,这件事也就清楚。
  回头再说马雄前往福建少林寺,打听那里有什么动静,去了半个多月,这日已打听回来。至善禅师因胡惠乾的儿子胡继祖到了那里,向他哭诉一番,请他报仇雪恨。当下至善禅师听了这番言语,不禁大怒,因道:“高进忠他有何能略,胆敢仗他师父白眉道人,杀害我的徒弟,小视本师!若不将这高进忠捉住碎尸万段,就不算我至善的本领。”当下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