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   金签玉象来三宝,琼阁瑶台列八仙,
    普渡慈航逢此节,官民同乐万人欢。
  闲言表过不提,且说天子同日清住在姚磷家,十分相投,这姚磷乃是一个最好交友的,今见高周二位,肝胆相照,更见亲爱,而且中元今节,每日在庄与文人王太公酒筵相待,极尽地主之谊,饮到酒浓之际,或谈诗赋,或讲经典,兵书战策,拳棒技艺,精究其理,以广见闻。因此三人俱恨相见之晚,自十三日前后,这几天都是公子自己陪着看那水陆灯景。到了十五晚上,姚磷身子不快,不能亲自同往,天子独带几名村客,与日清信步游行,闻城里今夜花灯,比往年更胜,即命备了两匹马,与众从人一路到松江府而来。
  二更左右,到了城边,果见城门大开,灯市大兴,一时得意,早把踢伦昌一事忘了,所乘之马,交于庄客,自与日清及从人走进城来,看各行店铺,列着许多奇异灯彩,每到寺院之前,更加热闹,醮坛之外,大驾鳌山,海市蜃楼,装得极妙,一路闲行,不觉已到府前。正在观玩,却被日前跟伦昌的家人看见,忙回署报知伦尚志。他见儿子伤重,正在烦闷,忽得此报,忙传令闭城,又亲自带了三班衙役追上前来,顶头遇见,天子同日清也因这晚饮得酒多,浑身无力,一时抵挡不住,所带几个庄客已经走了。兵役又多,二人见这光景,回身要走,却被两下长绳绊倒,拥入街中,正要开堂审问,本境城隍土地及护驾神,举手向伦尚志打了一掌,尚志一阵头痛,不能坐堂,只得吩咐权且收监,明日再审。
  自此每欲坐堂,便苦头痛。慢说诸神救驾,再说是夜姚家庄客,躲到众百姓中,混到五更,逃出城外,会同看守马匹之人,飞奔回庄报知姚磷。此际姚磷吓得惊疑不止,大骂:“伦尚志赃官,定为案情紧急,贪冒功劳,捉我世叔义弟来塞海眼。我姚磷怎肯干休?”即欲带了拳师庄丁等前去索讨,倘若不许,定要动手。王太公道:“他是父母官,莫若先礼后兵,写信求情,他如不放,再作道理不迟。”随进书房写信,差家人姚德飞马入城投知府行中,守候回音。姚德速进,交予门上,请其呈上。这日伦尚志正在养病,忽接姚磷之信,拆开一看,书曰:
    尚志老公祖大人钧览:敬禀者,昨有舍亲高天赐周日清二人,入城看
  灯游玩,不知因何起见,致被贵差送案,窃查此二人,由家严署内回家公
  干,在庄月余并未出门,岂贵差私意或线人搪塞,抑因案情紧急,欲以面
  生之人,胡乱结案乎?严刑之下,何求不得?恳念愚父子薄面,曲赐怜释,
  感激高谊,非止一身受者已也,谨此保释,仰祈俯允,实为公便。治晚生
  姚磷顿首。
  伦尚志拍手大怒道:“原来是姚磷这狗头,仗父之势,主使高天赐二人将吾儿打伤,幸吾将此二人拿住,看他恃势欺压我!难道惧你不成?”越想越气,喝令家人把下书人带到面前,姚德上前叩头。知府把案一拍,大骂道:“你主人好生可恶,暗使人把我公子踢伤阴囊,死活尚在未定,还敢写信来保,明欺本府奈何他不得,问他应得何罪?”令左右乱棍打出,将书丢在地下,姚德拾起,被衙役打出,只得忍着痛奔回庄中。
  见了姚磷哭诉前事,气得姚磷暴跳如雷,一时性起,点齐合家庄丁,共有二百名,暗藏军器,闯入松江府城,到了府署门前,也不见知府,亲自带领三十余名,闯入府署,谁不认是姚公子,急忙闪开。姚磷问道:“高周二位现在何处?”差役只得带他相见,随即同他二人回庄而去。及伦尚志闻报,点齐差役迫来,已经去远。只得回行说道:“姚磷畜生,如此目无王法,待我禀知上宪,再来问你。”随唤打道出门。适本县到来请安,兼问姚磷一事,知府就把此事说知,约他一同去见苏松道台朱良材,设法擒拿。即一同上轿,到了道衙,参见已毕,伦知府将事禀明,求朱大人捉拿姚磷。
  朱道台也吃了一惊,说道:“这还了得,若是点兵围捉,万一有伤官兵,事情就弄大了,而且姚抚台面上也不好看,彼此官官相卫,岂不存些体面,不如用计骗来,将他几个一同拿了,知会他父,始行照办,此为正理、兼且公私交尽。”府县齐道:“大人所见极是,只怕他不肯来。”道台云:“这姚磷并没甚大罪,所不合者,吵闹衙署,着周高二人伤人致命,亦不过以一人致命,谅他必然肯来。”议定,即着妥当家丁拿道宪名帖,往姚家庄请姚公子明午到行赴席,兼议妥事。姚磷自恃血气之勇,全无畏惧,公然坐轿进城,竟人道署,当下见道宪府俱在座中,即上前见礼,各官因他父亲,也只得以礼相待。
  茶罢,一同入席,饮至中巡,朱道台开言道:“昨闻贤侄到府署中,抢回周日清、高天赐二人,其事是否?这二人因踢伤伦昌贤侄,死活未定,所以本府将他暂收,以候伤愈再行公办,贤侄知法犯法,如此行强,若本府通详上宪请旨办理,就连令尊大人也有不便之处。本府念彼此世交,不忍不力为调护。务将此二人交出,自有公论,若仍恃勇不交,本府亦难曲徇私情矣。”姚磷拱手道:“承大人见教,敢不遵命。只是高周二人,自到舍下将近一月,每日不离晚生左右,从何打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