骂道:“何方妖道,在此兴妖作怪,淫污良家妇女,好好听我良言,早早收了念头,改邪归正。如迷而不悟,就要五雷轰顶,永受地狱之苦,那时悔之无及。”道者闻言,大吼一声道:“你好大胆,敢管闲事,想是活得不耐烦了,我与陈素春有宿世缘,他家也曾请过许多高僧高道,奈何我不得,我因他们都是哄骗钱的脚色,才饶了他们的狗命,你有多大本领,敢如此出言无状,得罪贫道?快快避开,若再多言,恐你的赏钱就得不成了。”这一番话,只激得天子气冲斗牛,大喊道:“我高天赐若不把你这妖道劈为两截,也不算好汉!”说着就举起铁棍,照头就打。
  道人忙拔剑相迎,二人搭上手,战了数十回合。天子打得性起,只见这铁棍一派寒光,总不离妖道头面左右打将去,后面众人齐声喊杀助威。周日清又督着些人,把洋枪花筒,向妖道乱打。妖怪抵挡不住,在手中之剑又是短兵器,哪里敌得天子这条铁棍?招架不住,就虚砍一剑,急忙就走。大叫:“不要追来!”天子不舍,在后紧紧追了下去。当下众人也远远地跟着,妖怪回头,看见追得紧急,即在地下一滚,现出原形。
  天子正在追赶,忽见妖怪现了原形,身高丈余,腰大数围,头大如斗,满面红毛,眼似铜铃,张开血盆大口,舞动利爪,向天子顶门扑来。天子吓得魂飞魄散,那泥丸宫一声响亮,出来一条五爪金龙,将妖怪挡阻。那道者知是天子驾到,就化了一阵清风,留下一张柬帖而去。是时天子见他逃走去了,后面日清及众人也赶上来,齐道:“幸亏方才一道金光把妖怪吓走,不然险被他伤了。”日清随在地下拾起一张柬帖,呈予天子接了,在灯光之下一看,只见帖上写道:
    前生注定这鸳鸯,不该错配姓肖邮。
    太白金星神阻挡,日清素春结凤凰。
  当下陈氏兄弟二人听见天子念出红帖上的四句诗,忙以手加额道:“却原来小女与肖家无缘,应该配令郎周日清。既蒙神人点化,前来作合,不知贵人肯允从否?如蒙不弃,愚兄弟愿与贵人结为秦晋之好。”天子听了,不胜之喜,便答道:“如此好极!”但是在客,无以为礼,随在身上解下一粒明珠,送予员外,作为聘礼。陈青收了,随即焚香点烛,同大家当天拜谢太白金星为媒之德,就请他父子二人在书房内安歇。
  兄弟二人告辞进内,告知院君们知道,彼此十分欣悦,一宿无话。次早起来,吩咐家人,备办成亲喜酒。肖家因素春被妖怪侵害,员外已与当面说明,四处出下榜文,有人能除得妖怪,救了女儿性命,就把女儿许配他。肖家久已应承退亲,所以招赘日清之事,毋庸与他说知。故嫁妆也是现成的,极为省事。随即到书房见天子,问了日清今年十五岁,素春大他一年十六岁,就把二人八字写了,去请一位算命先生,择好一个吉日成亲。就选了明日寅时大吉,员外随即叫人知会亲友,就将牡丹亭绣房打扫干净,做了新人卧室。一到次日,各亲友前来拜贺,晚间笙箫鼓乐送入洞房花烛。郎才女貌,十分恩爱。员外安人得了这个女婿,称心满意,这且毋庸多赘。
  单言天子在此间欢饮了喜酒,韶光易过,不觉过了三朝,随与陈氏兄弟说知,因有事不能久为耽误,刻下就要动身,再图后会可也。当下带了日清,拜别起程,员外同众人多依依不舍,殷勤送出庄来,珍重而别。
  日清带了行李,随着天子,一路晓行夜宿。一日,天色将晚,正欲投店,忽见前面海边树林阻住去路,耳边水声不绝,转过林外,见一条大河,一带并无船渡。只见一怀孕妇人,抱了一个岁余的孩子,后跟了三个儿子,最大的约在六七岁光景,在叫天呼地地痛哭,意将投水,悲惨之形,人不忍见。天子急忙上前拦住,谁知那妇人反倒放下脸来骂道:“我与你这汉子非亲非故,男女受授不亲,你何得擅自动手阻我去路?如此无礼,快快与我立开些!”天子被骂怒道:“古云救人一命值千金,岂有骂我之理?你既寻死路必有冤情,何妨对我说知,或可代你出力,免累一条小孩子的性命。”那女人道:“我这满腹的冤情,除非当今万岁,才能与我做得主,就告诉你也无用。”天子道:“我高天赐现在办理军机,宰相刘墉的门下,尽可为你伸冤,你可细细说来,我自有道理。”
  那女人道:“如此请听禀,奴乃本处人氏,姓高,配前村张桂芳为妻,丈夫向来挑担贩卖鸡儿度日。因前村区家庄新科翰林区仁山,昨日他儿子做满月,买我丈夫一担鸡,共该价银十两三钱八分,我丈夫是小经纪的人,不识银子好歹,谁知交来的银子,都是铜的,去与他换,他不肯承认。我丈夫一急,就与他争闹,错手打伤区翰林的左额,被他喝起家丁,将奴丈夫锁进金平县,严刑逼认白日行刺,问成死罪,现已收监。要把奴卖落烟花,奴被逼不过,只得投水自尽,以存贞节。客官能搭救奴丈夫出狱,恩沾万代。未知贵人肯与小妇人作主否?”
  天子闻言大怒道:“这狗子如此无理,真是可恶,我因有要事,不便久留与他作对,也罢,我给你百两银子,你可到区家,与他善言说和,赎回你丈夫便了。”那妇人拿了银子,千恩万谢,叩头起来,就携了儿女而去。走了数步,复转来跪下说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