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就将小闲扯了开来,说:“这是我兄弟,有话好说。”钱知利正在死挣不脱,被扯得开,一溜烟的走了。小闲见他走了,便扭住张伯义道:“他身上没了我主人七八百两银子,你倒放他走了,你却要替他赔偿。”张伯义不知那钱、伍二人瞒他做的事体,一句分说不出,却又脱身不得,被那小闲直扯到府前,叫屈连天。府官升堂,问了备细,小闲将他两人事情,前前后后,说了一遍。张伯义一句句听了,方晓得这些缘故。便禀府官道:“据这小闲所说,却也没有凭据,就是果有此事时,也都是钱知利、伍其良干的事体,我是叫做张伯义,又非中人保友,结扭我来见老爷,这不是白赖诈人么?那两人做的,干我甚事!”知府大怒道:“讲得有理!逐他出去!”倒骂那小闲生事,扳倒打了五板。那小闲吃了没趣,不来扭他了,倒好好问他道:“原不干你事,只是你可知他二人来踪去迹么?”张伯义也怪他二人瞒着他了,便应道:“我怎生不知?他怎生与我结义兄弟,盟誓咒神,要效桃园故事,那知他二人就瞒我,拐骗你主人的东四。如今天幸他二人还不道我晓得哩,再迟数日,我包寻这二人还你。”于是小闲去了。
却说那小玉到了丁家,住了几时,他原是迎新送旧惯的,拘束得那里自在?魆地向旧住的所在,寻着一个旧相交的,暗暗盗了若干首饰、银两、衣服,也有一二百两东西,就同那人逃走。这遭却真个走了。丁得贵依旧人财两失,方才叫过小闲道:“如今断然要告了。”小闲道:“我已访着了他的根脚,官人连那张伯义也告在里面,管寻十来日就有下落。”丁得贵又用了许多银子,各处告了十来张状子。却好伍其良卖了货物,藏了银子,回来也要瞒着钱知利、张伯义两个,故不从大路上走,私下从黑夜夤到家中,要取了妻子,往别处去躲。却是这张伯义常常暗去打听,恰好黑夜劈头撞见,张伯义叫道:“好桃园的兄弟,我来寻你说话。”伍其良吃了一惊,只得相见了。张伯义道;“你且莫说近日的事,我且与你去寻钱兄弟去。”钱知利自从那日走脱,再也不敢出门,这两个连夜去敲门,钱知利心虚,不敢出来开门,伍其良免不得叫一声道:“兄弟,是我。”钱知利只得出来开了门。张伯义两只手扯住他两个,大叫地方:“有贼在这里哩。”那二人那里掩得他口住。众邻里听见,一齐大张灯火,持枪、拿刀赶入来。却见张伯义一手拖着一个,就对众人说了一遍。如今丁家状上,连我也有名字,我怎气得他过。众人齐上,将他两个缚了,搜出伍其良身上,果有若干银子。张伯义连连的叫莫动时,众人道是贼赃,四不拗六,谁听张伯义的言语,一齐将来分散去了。
次日,小闲正来问张伯义的下落,却好见那两人都被缚在那里,忙忙去报与丁得贵,一齐扛了到府,不打就招。府主大怒道:“如此强盗,欺心还要说甚结义!”都是一造板子,活活打死了。张伯义始初设谋,虽不曾撰得银子,到后来因利害到身上时,就不替那好兄弟遮护一遮护,与卖友者何异?府主也将他打了四十大板。丁得贵出了衙门,又大笑一声道:“他两个虽然拐了我财物,只落得活活打死。”丁得贵又被小玉盗了一二百两,连前两次整整没了千金,又去卖了房屋,央人情,说分上,打点衙门,使费了若干银子,到底人财两失。
如今世上那有这等好桃园兄弟,又会弄人,又会弄己的么?可笑这像麒麟始终为着这小玉,这才是真丧千金,到底不得贴身小玉。还可笑那假桃园,一涉着银子,便显得假。称三义,如今只剩得赤手一双。诗曰:
未交财利未知人,一与财交便见心;
世上负恩忘义者,不因财利为何因。
又诗曰:
千金三笑未为奇,结义堪羞反面时;
古道虽然如弃土,劝君留意此回诗。

总批:管鲍分金,在当日即以为美谈,今人能留古道者,有其人乎?无其人乎?莫谓笑丁德贵口园也。

又批:世上假道学不少,充类之尽,便是真小人。偶读假桃园,不觉失笑。若论那像麒麟,目不识丁,钱如山积,便受此戏侮,也不足为奇。








第二回 错赤绳月老误姻缘
姻缘分定是天然。也有姻缘不似天。
不信无缘当有定,如何半误玉天仙;
天仙若果邀真福,奴隶原何拥丽娟,
世上尽多难满事,巧夫又结拙妻缘。
唐朝有个韦固,旅次在宋城地方,遇着一个老人,在月光之下,捡看着一本旧书,对韦固说道:“这书乃是天下婚姻之牍。”又向腰边解下个紫线织成的天孙文锦囊儿来。说道:”这囊中赤丝绳,系人间该为夫妇的足,若此绳一系,虽仇家异域,终不可易。汝之妻,乃是店北卖菜老妪陈氏所抱女耳。”次日韦固往看,果见一老抠抱着二岁小女子,其貌甚陋,韦固不喜,使人往刺杀之,误刺其眉,这女子不死。后十四年,相州制史王泰妻之以女。姿容甚美,其眉间常贴一是花钿,固再三逼问之,女对曰:“妾乃郡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