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说:“这些人的文字,乃是个少年无学的,却是年少之人可以长久,日后也好得他些气力;若中了老成有识的,不是要居我高位,就日后也气短了,枉费我今日之心,有何益哉!”因此草草的只顾酣酒睡觉,将好文才的卷子尽皆折起。随手中了几卷,其中却又中了两个:一个是历城范宗尹,一个是江右李回。那各房也都中了几个得意的门生。阅卷己毕,纷纷将卷呈上堂去,大座主却也一一依这些房官鉴赏,都判了个“中”字。
张悫只因当日未人场时,圣旨命下,着他典试,就有一班的乡亲、相识、朋友,知交私下来谒见,说道:“尊亲既是典试棘闱,与众亲有光多矣。但得幸示一言,待某等亦得少沾光荣,造就桑梓,感德不浅。’张悫就故意的作色大言曰:“丕休哉!”立起身来,拂衣而入。这些众人,也有会意的,就文中用着这“丕休哉”一句的,张悫寻见,也都取中了。有那不解意的。仍旧不中,岂不是买举还须中举人么,却也算不得张悫打意为私。还好笑那首房马伸,只因将次放榜,那些家人恐防一时收拾不迭,忙忙的将他铺尘(陈)一卷,并些衣服预先收拾起了,捆做一捆,叫个听事甲首,抬了出去。却将马伸最得意的那杨臣一卷,误卷在枕头之下,早早已拿出去了。马伸到那临填榜时,各处再寻这一卷,任你翻转那间试房,也再寻他不出。叹了一口气道:“也只是此生之命,不该高中罢了。”谁信道吕颐浩有意要埋灭那杨邦乂的,倒得中在第一;这马伸加意要中这杨臣,极爱着他文字的,却没处寻他卷子。真真的岂不是鬼神所使么?
后来杨邦乂出守建康府,有那守臣杜充,因御兵无策,就率了合府官员百姓,束手受降。这杨邦乂刺臂上之血,大书衣裾曰:“宁为赵氏鬼,不作他邦臣。”临了,就掣剑自刎而死。乃知青鸾感灵,不但报他修葺之功,乃是成就邦乂为一个忠烈之士也。其胡安国到第二科,就得中了高第,官为给事中,在高宗朝,上时政论二十一篇,中间直指吕颐浩不建国本,坏弃民心,阻塞贤路,不备边隅,许多过失。其时吕颐浩已进位平章,见了胡安国这道表章,勃然大怒,奏过高宗,说:“胡安国以小臣而建言国事,越职妄言,居下训上,罪不容诛。姑念新进书生,不谙国体,贬他去提举仙都观。”安国虽遭贬窜,削其给事之位,其鲠直之名播于天下矣。其张澂榜中所取娄寅亮,俱以安国忠直,独有见于国本未立,慨然思之:“何宗祖之后,倒不曾为天子,都是太宗的子孙享有天位?”因此造膝赛请高宗曰:“太祖以神武定天下,让与太宗。而太祖之子孙不曾享祚,如今反凌替不堪,太祖在天之灵,安肯顾歆而佑陛下乎!”此等议论,乃启北宋以来数百年未发之论。书奏上去,高宗览之,不觉侧然感动,即命宗正官选育太祖之后,名伯琮者,育之宫中,后即封为贵州防御使建国公。那司马朴、朱弁,奉使燕山,闻得道君皇帝崩于五国城,遂服斩衰,朝夕痛哭,操文以祭,词极痛切。金人亦以为义而不责,闻者皆为感悼,挥涕泪焉。只有那范宗尹与李回,力赞秦桧之贤,劝其大用,辅相本朝,高宗因而称为佳士,误国用人,共罪不浅。至于邦乂诸人所膺同榜者,个个是铮铮豪杰也。这一回大约(脱字若干)
要念存仁德,广行方便事,
花发因沾润,栽培心上地,
明明格上天,自己利人全。
苗生为得泉,福寿永绵绵。

总批:口人莫把“阴隲”二字看得小了,不肯上紧修(疑此下有脱文)

第三回 九烈君广施柳汁
功名谁不说天成,只为天公也不平。牖下老儒犹伏读,场中乳臭已知名。
满腹珠玑难煮字,通神白镪便邀荣。却亏九烈神功广,天下寒儒尽更生。
凡人功名都说有个定数,却也有不定的;若说都不定时,却也似有个定数;只得暗暗里听那造物的颠倒罢了。故此有那记诵几篇熟烂文字,就得高科得意,人人道他原系才高;有那辛苦穷经的,倒老死牖下,人人说他文才原不济哩。自此便怨着那天公不平,岂知是自己原有才无命。但若论那十二岁为丞相的,自秦到如今,也只得一个甘罗,不曾闻有第二;若论那八十余岁中状元的,自宋到今,也只得一个梁灏,后来却也无双。可见功名难得,就如登天之难;易的也似拾芥之易。看起来,或者也真有个天数么。正是:
贫通得丧不由人,暗里教君听鬼神。
时运若逢君莫笑,铁生光彩木逢春。
却说儒生的禄籍,都是梓潼神所掌,还有一位九烈君,识人善恶。有那文齐福齐的,这九烈君用绿柳之汁,染他衣上,这人就得脱白换绿,中了高第;若不遇得这九烈君用柳汁染衣,任你才华,终身不得一荣显哩。当时晋齐帝,名重贵,禅位与后汉高祖刘知远为帝。其时,国家多乱,四方反侧尚多。知远既殂,其子承祐为隐皇帝,即了天位。即位之后,这隐皇帝最不喜的是文臣,尝临朝笑曰:“此辈文臣,授之握算,不知纵横,何益于国家而用之乎!”只因他这一句说话,把天下读书人的气都丧了。其时却有河南汝宁府上蔡县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