遁等情,卿可实实奏来。”冯公奏道:“臣蒙圣上亲点开科,场中倘有贿弊,臣等难逃其责。致唆士子,有辱廷臣,臣并不知。况臣等与卢相素无嫌隙,因何作此藐视之事?但午门殴首相之人,并非得第之士,皆下第之人,臣等焉敢暗使?若我主不信,众举子现在午门,皇上召入一问,便知详细。”
  天子准奏,便差黄门官,宣进下第举子。众举子齐至金阶,山呼万岁已毕。天子问道:“你等乃文士之流,儒门之客,当思上进,怎学那市井无知,藐视国法,擅敢聚集午门,辱首相以及儒宗,当得何罪?”众举子一齐奏道:“生等虽山野庸儒,颇知国法,怎敢藐视王章?臣等读书,原望上进,出力皇家,光宗耀祖,显扬茅庐。不意今科榜眼,人物风流,文章宏传,首相卢杞为择婿之念,他着礼部黄嵩为媒人,强逼邱魁为婿。他云已定糟糠,不能复贪相府佳丽,此亦人之恒情耳!邱魁忠而且直,孰料不允,那黄嵩不思人伦礼义,又逢迎相府,以权逼勒书生,令其毁退前妻,坦腹相府。邱魁百般推辞,而黄嵩坚逼不允,反以利害压之。邱魁因恐触怒卢杞,只得逃而避之,岂料卢杞身为首相,不思报国,擅提五城兵马,追回逃官邱魁,拘禁待罪院中。反以藐视国法,辱骂朝臣,奏闻天廷。臣等惟恐圣明一时被其惑乱,屈及无辜,敢冒死罪于午门之外,欲陈陛下之前。今早,忽卢杞、黄嵩上朝,生等避之不及。却令喝衙役家人,百般呼唤,加之以打。臣等思他二人身居百僚之上,反作此灭伦败礼、欺君罔上之事,臣等乃草茅之贱士,故此略于争差。彼二人视生等皆异乡下第之士,易于陷坑,自将冠戴扯碎,赖生等辱毁。只求圣上赦臣等小过,饬部勘问他二人欺君逼赘,私调兵马,擅禁榜眼,藐君灭伦之罪。”
天子闻言点头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随命众举子午门外候旨。天子又问卢杞、黄嵩说道:“方才众举子说你勒逼榜眼休前妻而配己女,此事是真吗?”卢杞俯伏奏道:“此乃儿女私情,皇上休论。邱魁藐视国法,众举子殴辱元宰,乞陛下速为正法。”天子闻言大怒道:“你二人职司风化,振理纪纲,不为教育人才,敦伦上理,反作此欺君误国,倒置纲常之事。朕也不暇细问,着三法司带回衙门。审明奏闻定夺。”天子恨恨转进皇宫,众臣俱已朝散。
  再言大理寺同冯公来至刑部衙内,早见那些差役,把卢杞、黄嵩并众举子带到。差人又至待罪院,提出榜眼邱魁,一同赴审。此时,三位大人升了法堂,上面供着圣旨龙牌,衙役参过了堂,仪门一开,吩咐各犯带进。卢杞、黄嵩来到大堂,参拜了,然后来到丹墀。只见冯公对刑部大理寺官道:“圣上着弟与二位大人同审这案,请二位大人鞫问。”二人一起道:“老大人职司风宪,理当应允,弟副审可也。”冯公笑道:“如此弟有僭了。”便令带上卢杞,问道:“我等奉圣上旨意勘问这事,勿得隐瞒,我等以便回旨。”卢杞笑道:“老夫也无什么口词,幸三位先生看同朝份上。”冯公道:“老太师这强逼榜眼,私调兵马,人人皆知,难道这算不得口词吗?”
卢杞笑道:“大人此言差矣!我堂堂相女,何愁无配,焉有强逼之礼吗?若说擅调兵马,那是老夫因邱魁藐视国法,挂冠逃走,未及请旨,是以权行追赶逃官,并无别的隐情。”冯公道:“国家军务事重,岂是为臣子的可以权行的?这就是欺君之罪。我还问你,当初那梅吏科因何身死?目下陈东初因何下狱?从直说来!”
  卢杞道:“这是别的事情,皇上只命你问邱魁一案,因何又将别事扯在里面?老夫劝大人息了此念吧!”冯公大怒道:“老太师如若不招,下官就要得罪了。”卢杞笑道:“大人此言差矣!梅魁、陈东初只因得罪圣上,阻挡军机,自取罪戾,与老夫何干?况老夫身居相位,辅弼太子,纵有些小过失,亦不得大人加罪刑问。”冯公道:“二公,他故意不招,下官就不容情了。”正欲用刑拷问,只听得圣旨下。冯公听了一惊,莫不是殿下说了人情,奏准了天子?心中猜疑。三公只得出门来接。
  只见一个老太监,捧着圣旨,三人跪接。来到大堂,摆设香案,将皇令供起,见外面搬进许多燔龙棍、刑杖。黄嵩吓得吃了一惊。这黄太监用手指道:“这是宗人府的刑杖。皇上命咱家来说,这两个奸贼,还请你三人审问,因此发下刑具,将从前欺君误国的事,款款奏闻。”又说道:“三位老先生放心,用刑审问,这两个忘八羔子,十有九分送命了。”
冯公笑道:“公公吩咐我等,也是两尽其道。方才公公说,他十有九分送命了,辅弼太子难道不救他吗?”黄太监道:“你们还不知道吗?方才太子在驾前苦苦保奏,圣上大怒,说道:‘这两个奸贼,害人不浅,若三法司审不明白,圣上还要亲自讯问呢!’故而叫咱家送这刑来。”又问道:“卢杞在哪里?”黄嵩在下面应道:“老中贵,在这里受冤枉。”黄太监道:“我把你这两个狗养的,谁冤枉了你!”复又向众人说道:“咱家无有后代,全靠一个侄儿,乃是陈东初的门生,名唤黄权,原任是江西一个道官,因他做了一个清官,无有甚么孝敬与他,他就每每寻事害他。咱家听见信息,便亲自到他相府,求他一个情儿。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