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,我最怕的多字眼题目。”
冯旭有了题目,登时研起墨来,举笔也不思索,一挥就做完了一篇。花文芳见了这个题目,只道容易,举起笔来要写,他心中乱了手脚,左思右想,口内又哼了一会,站起来走了几点。只见冯旭到做了三、四篇,他心里越发慌张,只得走来坐下,提起笔来,也就胡乱做了几句。忽见冯旭走到朱、童二公面前,道:“小侄不才,已经完篇,请二位老伯与钱兄过目。”花文芳听了,分外着急。朱辉看了一看,递与童仁。童仁略略看了一眼,送与钱林。童仁眼看文芳在座上有惊谎之状,说道:“凡做文字,不论前后,你可慢慢做来。”花文芳口虽答应,心中暗恨:“都是你这个老畜生,带累我今日出丑。那个要与冯兄争论婚姻之事。”迟延一会,方才写完。取了卷子,走出席,道:“今已完篇。”朱辉接那卷子。童仁道:“且慢,天色已晚,可将二卷传进,与小姐过目,看是取中那一卷。”随将卷子递与钱林。钱林接过,就到里边去了。花文芳正欲上轿,童仁道:“你等卷子出来,回去不迟。”文芳只得勉强坐下,心中痛恨。
且说钱林走到后堂,见了母亲,道:“两家卷子写完了。”太太随即着翠秀将卷子拿到后楼,听凭小姐选择。
翠秀来到后楼,见了小姐,道:“请小姐选择。”小姐展开一看,只见那冯旭的文字,篇篇锦绣,字字珠玑,不但文字做得好,看他笔法,真乃龙蛇之体,心中赞道:“话不虚传,果然高才。”忙取笔在手,圈了又圈,不一时卷子看完。又把花文芳的卷子展开一看,看了一两行,小姐也忍不住笑,不觉笑将起来。小姐道:“你二人过来看看文芳做的文字,狗屁一般。”翠笑、落霞看了几行,一齐都笑起来。小姐捉起笔来,在他卷子上叉了又叉,将卷子批得稀烂。及至批完,心中想道:“不该把他卷批坏了。”丫环道:“如今既已批了他的卷子,悔也迟了。”正是:满天撒下针和线,从今钩出是非来。
不言小姐心中暗悔,翠秀心中想到:“小姐今取中了冯旭的文字,也不枉我与他同拜天地一常”说道:“小姐,如今他们众人现在前厅等候,不若将这文字送出。”小姐无奈,只得将二卷交与翠秀。翠秀送到太太面前,道:“小姐取中了姓冯的文字!”钱林接过一看,果然圈而又圈,点而又点。又将花文芳的卷子一看,大惊道:“妹妹如何这般世情不懂,怎把花文芳的卷子批得稀烂,怎好拿出去见他?”太太吃惊道:“他的文字做得如何?”钱林道:“他的文章实在做得不能,只是不取他就罢了,为何动起笔来将他批得不堪?他乃宰相之子,又有舅舅现在前厅。人人有面,他就没趣。”[太太]叫声:“孩儿怎处?为今之计,只好将他卷子存下便了。”钱林道:“这个使不得,今日考文,原为的择婿,怎不送出?”又迟延了一会,无奈,只得走将出来,将花文芳的卷藏在袖内。
朱、童二公见钱林走出,一齐问道:“不知取中了那个?借来一观。”钱林只得将冯旭的卷子取出,送与二位。冯旭与花文芳也就走来观看。朱辉道:“恭喜贤侄,已经取了你的卷子了。”童仁道:“如今取中冯旭的,可把舍甥的卷子取出,比看那个高下。”钱林脸上失色道:“老伯,长兄文字不消比罢。”童仁道:“两物一比,自有高下。难道朱年兄的媒就做得成,老夫脸面就不如他?两人必须把原卷取出来看一看,若果然做得不通,老夫与舍甥就罢了。”钱林不觉出了个神,卷子从袖里掉下来了,童仁赶上前,一反拾起来一看。不看犹可,一看那时,正是:怒从心上起,恶向胆边生。
大叫道:“如此欺人太甚,你家是个都堂之女,这般放肆,不把冢宰公子放在眼内。就是文章不好,为何批得这般模样?罢了罢了,我看你两家的事是做得成是做不成。”说罢,向着花文花道:“你做的文章!”花文芳把脸一红,忙把卷子扯得粉碎,向地下一掼,也不作别,匆匆上轿而去。正是:任君掬尽三江水,难洗今朝满面羞。
且说童仁见外甥去了,心中好不气恼,只得也就上轿,钱林送至大门口,打一躬,道:“还求老伯周全,不必伤了闲气。”童仁也不回答,一路来到相府下轿,进门看见妹妹,话也不说,只是叹气连天。恰好花文芳也到面前,也是气冲冲坐下。太太看见这等光景,问道:“哥哥,你甥舅两个前去考文,为何如此气闷回来?”童仁就如此这般说了一遍:“岂不气死我也!”太太道:“他也不该这等欺负我们。”童仁道:“我若让他两家做成亲事,我誓不为人。”花文芳道:“舅舅也不必气,我外甥自有主意。”正是:是非只为多开口,烦恼皆因强出头。
话分两处,且说朱辉见童、花二人不悦而去,对钱林道:“他恼自他恼,我们只选吉日结亲。”钱林道:“老伯言之有理。”登时别了上轿,同冯旭回复林璋。林璋便问考去何如,朱辉大笑,[将]始末根由细说一遍。[林璋道:]“我看花文芳原不是读书之人,今日出他之丑,下次再不敢在人前卖美了。既然姻事已定,奈我场期渐近,明日便要起身进京,凡事都拜托年兄。”朱辉道:“小弟知道。”当下别过不表。
次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