么点心?欢喜雀战么?正好有三位等着,可以入局了。”乌亚白道:“也好。点心此刻吃不下,快摆场子吧。”这时另外三人,都是空冀代邀的书局帮,摆好场子,亚白入局雀战。里面小房间里,早有一桌挖花,一男三女,男的一位乡间初来,便是空冀的好友尤璧如,女的一位贝英老六,一位文娣老七,代理主人,奇侠楼老四,代理空冀。空冀出空着身子,替李大人招待宾客。见外面一局已成,非常欢喜。走过亚白那边道:“承蒙老哥赏光,非常感激。”亚白道:“我正空闲无事,你来邀我,正中下怀,不知里边还有甚么客人?”空冀道:“我正要告你,你有一位好友初到,在里面挖花,那人你总也猜不出。”亚白道:“是谁呀?”空冀道:“是尤璧如,他五点钟到上海,一到就来找我,我刚巧从家里回到书局,一见面便邀他到这里来,坐下一会儿,见没有客,替他叫个贝英的局,和老七、老四入局挖花,其他并没生客。”亚白道:“那倒出人意外。新年无事,又好混下几天咧。”空冀道:“他来了,当然不致落寞。今天特地带早,我们还预备翻到奇侠楼那里去哩。”亚白道:“我也赞成,翻到云南半片天,花样尽翻好了。”说着打一张东风出去,对家一声狂笑,推出牌来,东南风双碰倒,西风一克,北风碰出一二三同,嚷着道:“四喜四喜,新年新岁,难得和的。”亚白一怔,忙问谁的庄?”那和的人道:“当然是我的庄,好算四喜。”亚白瞧了一瞧不差,只好照三百和限子算一副输六十元。空冀道:“巧极了,你东风台上一只没见,怎肯门出。”亚白道:“我和你讲昏了。”对家一副牌赢进一百数十元,喜不自胜,笑着道:“我这副牌早置之度外,不想和了。守候好久只见北风,不见东风,我抱定宗旨,强到底苦到死,定坚不和北风,半限不要,要定三百和。谁想东风真会得来,算得奇极巧极。”亚白、空冀大家对他望望。空冀笑道:“秦老,你的斗牌倒也别致,未免太不值得。老麻将总没有这样打法的,假使这里打北风,你不和,下家打东风,你只好对他望望。你自己摸东风,人家也不放你和,非转一圈好摊牌。照你这样打法,不是有输无赢吗?”秦老道:“我愿意这样横斗,不和譬如没见。和下发发利市,讨讨口彩。”空冀道:“现在口彩讨着,总算你额角头在家里。”亚白道:“你别笑他,他正是凶麻将,他起初见我一张东风,斗了一斗,缩住的,料想我上张必打,所以上家打北风,他一响不响,我没有跟斗东风,真错过机会。现在他和了,说风凉话,也是应该。”秦老哈哈一笑。旁边空冀总替他喊冒险不合算。正说着里面尤璧如走出,和亚白客套几句。空冀道:“你挖花完吗?”璧如道:“已完。”空冀拉着他道:“我们里面坐罢,刚才缠昏了。亚白一只东风害掉他六十块钱,再别去缠他罢。”璧如跟了空冀走进亭子间,贝英围了围巾走出来一笑道:“尤大少我回去一趟再来,对不住,停歇会。”空冀道:“老六你去吧,现在副总统身份,不比从前了。”贝英道:“马大少,总欢喜说笑我,停会马上就来。”璧如道:“晓得,你走吧。”老四走来,空冀道:“你挖花输赢怎样?”老四道:“输的,你拿出三十块钱,如数合讫。”空冀道:“包输大将军。”老四对他瞅了一眼,拉着到铜床上横下密谈。空冀望望李大人,在角落里一张双人沙发上,和老六腻作一团。老七走来,璧如拉她的手,坐到窗前去谈天。老四已知李大人和老六发生关系,埋怨着空冀。空冀笑道:“你不能怪我,谁教你红头阿三看门,简实自己放弃权利。”老四把空冀的手紧紧一捏道:“你少替我说说吧,都是你害我的。”
空冀骇诧道:“你从何说起是我害你的啊?”老四道:“不是你害我是谁?我一张庄票,本来还没有到期,前天你强我喝下三杯葡萄汁,顿时像贴了现一般,随到随付。”空冀听得,哑然失笑道:“照你说,葡萄汁简实比月月红中将汤还灵。”老四道:“葡萄汁活血的,自然有效力。”空冀道:“那末算我害你,我想法报效你。”老四斜瞅着眼,躺到空冀怀里,密密切切谈着,要空冀在李大人前帮衬帮衬,说法多做几打花头。空冀道:“你也是老资格,不用我插嘴得。只要自己工夫到家,叫做‘火到猪头烂’,怕李大人不肯化钱。”老四媚眼一横道:“你晓得我现在做了张天师给鬼迷,有法没用处哩!”空冀又不禁卟嗤一笑。老四道:“规规矩矩,老朋友总要帮帮忙。你马大少说一句话,我老四有得受用咧。李大人总是过路客人,不久便要走路的,你马大少……”
空冀道:“我怎样呢?”老四媚眼一瞟道:“你……我心里有数,一年到头不忘记你,给你多多化的好处。”空冀道:“东洋米汤又来了,我的肚子都给你骗饱了。”
老四道:“你别胡调,我和你正正当当谈谈。”空冀道:“正正当当,我还是劝你受实惠的好,叫做‘现到嘴’。你在生意上,也不过拆份头性质,一期帐拆两三份份头,一二百块钱碰了顶,我们帮你忙,非要六十个花头,不是九十个花头,化掉上千块钱,你受惠却是有限得势,真叫‘顶了石臼做戏,吃力不讨好’。所以我替你打算,不要谈甚么花头不花头,钞票就是花头,绷场面空热闹是假的,你道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