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也不会得服伺客人,要使客人大大扫兴。”老大道:“那也不见得,像老四的手面,也不推扳。”老四接嘴道:“我是一点弗懂敷衍客人格,弗知要那能才称你马大少的心。”说着秋波对空冀一瞟,空冀乘势把她一拖拖到怀里。老大搭讪着跑了。衣云一人觉得没趣,要想先走。空冀道:“我替你请个同乡来,包你不寂寞。”老四便去端上只多盛盘,空冀写张局票发出,一回儿走进个明眸皓齿,天仙化人的女子来,一见衣云瓠犀微露,叫声:“沈大少,怎么好久不见了?今天难得想着我。”衣云见是凌菊芬,打量她一下,啧啧赞赏道:“凌菊芬,你生得益发苗条了。”凌菊芬不响,坐下衣云一傍。空冀也道:“红姑娘毕竟不错。”凌菊芬秋波一转道:“马大少包荒点,我一径老样子,有啥红弗红。承你称赞,是弗敢当格。”一壁说一壁握着衣云的手,衣云觉得受宠若惊,面上微红。空冀又道:“凌菊芬,你还记得在奇侠楼那里做拖鼻涕小囡吗?只有得几时,长得这样子漂亮。”凌菊芬羞着不响。老四道:“实在是阿金娘会得替她修饰,一手把她漂成功的。”说时,问阿金娘可在生意上?凌菊芬道:“杭州去了。”老四又问:“老阿宝怎么不跟?”凌菊芬说:“在房间里发寒热。”衣云当敬她一支香烟,凌菊芬推说不吸。又道:“先生没来,不唱了。”衣云道:“你的《马前泼水》上回听过了,不必再唱,和你谈谈乡情罢。你姨夫尤璧如不久要来上海。那个小白脸钱玉吾也要同来。隔天我领他来,你欢迎吗?”凌菊芬说:“姨夫你别领他来,我很难为情见他。钱玉吾尽管同他来坐坐。”衣云笑道:“等钱玉吾来,我替你做个媒,喝杯喜酒好吗?”凌菊芬把衣云的手一捻道:“别替我瞎三话四。”衣云道:“并不和你瞎说,像这样子花朵儿一般的年纪,能有几年,总要好好嫁个人,有了归宿,才是道理。”凌菊芬默然半晌。老四插嘴道:“平常人真讨她不起咧,阿金娘当她一件宝贝,人家转她念头的不知有多少,都给阿金娘吓退了,她将来不知要嫁给大总统呢皇帝?”凌菊芬道:“四阿姨,你弗要乱话三千,我今生今世弗嫁人的了。”老四冷笑一声道:“吓!弗嫁人,怕不由你做主,把汽车送你出门。”

凌菊芬羞答答不做声,一回儿有人来转局,说王到一苹香,老四催着她道:“去罢,王大人要心焦的。”凌菊芬只不肯走,又和衣云切切私语了一刻多钟,免不得挨步下楼,衣云见空冀还没去志,独自先归。这里马空冀和老四不免叙叙旧欢,过一点钟,两人悄悄去开了一苹香九号,当闻隔室十号里,牌声劈拍,笑语喧哗。空冀在壁子上找个小洞张张,见里面一桌麻将,四人仪表非凡,沙发上坐着两人,和两个倌人腻着,其中一人,便是凌菊芬。空冀告知老四,老四张了一张说:“哦,我道是谁,便是王大人一批朋友,他们这里常包房间,叉麻将的有两位,便是王蕴华兄弟。沙发内一个姓邓,一个姓张,都是我们老客人。那王蕴华做凌菊芬也可以的了。第一回梳栊,首饰一项,也化掉动万块钱。单单一副金刚钻镯子,要七千多,也算阔极阔极。”空冀道:“横竖那批军阀的钱,都是抢来的。一万两万,不在他们心上。”老四道:“挑发了凌菊芬,将来总须嫁给王蕴华。我听嘉兴老大说,那边已在提议条件,大约不久将成事实。那姓邓的,也有二三百万家私。说也好笑,前几年外国回来,和他老子,同日娶亲,娶的人家两姊妹。不过他爷已七十多岁,娶那妹子做小。儿子娶那姊姊作正室。姊妹俩面庞丝毫没两样,还是双胞胎生的。现在听说都生了儿子。你想七十岁老头会得生养,不是奇闻吗?外人说他儿子体惜老父,两个小孩,一手包办的。这句话不是笑话吗?”空冀道:“当真是笑话。”说着拉了老四,登床安宿。看官还记得本书第二集里说的两枝活手杖吗?当初邓雪斋父子各得一杖,当他活宝一般。现在果然两枝手杖各生了一枝小手杖出世,父子们欢喜不尽,视为天上玉麟。不过邓宾才当初,反对多妻制度的,现在也随便变迁。自从娶了那枝活手杖之后,连纳了两位小星,尤其最爱一位三姨太太。那三姨太太的出身,在本书里早已叙过,是个荐头店要送去的大姐。那大姐非她,便是钱玉吾老相好,在南溟庄闯乡村捉牙虫的玉凤。前年玉吾到沪,曾见一面,当时尚未收房,现在装玉琢,早已换了个模样。宾才金枝玉叶般看待她,也是她一步幸运。邓宾才和王蕴华朋友,所以常在一块儿玩着。一苹香十号房间,那批军阀伟人常包着,无夕不是花天酒地。王蕴华从前掌过兵权,名重一时,现在养晦海上,醇酒妇人,聊以自遣。一年以来,在堂子里征歌选色,选到凌菊芬这样个人才,也心满意足了。本想早日迎归桃叶,所怕阃威严厉。加着堂上不准纳妾,所以好事未谐,尚在疏通期内。这是王蕴华一边的事,作者表过不提。再说第二天,马空冀清早起身,算开房间帐先跑。老四睡到午晌起身,梳洗一番,走出房间,碰见凌菊芬也在十号走出,彼此相见一笑,走下楼来,分道回去。老四回到居仁里菊云房间,给嘉兴老大一眼瞥见,说笑他道:“老四,昨夜里辛苦哉,碰着老朋友窝心。”老四啐了一口道:“弗要瞎三话四,我在小姊妹那里叉麻将。”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