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,临风一晃,喊声:“俺就此去去再来。”驾着剑光,劈空而去。隐娘、红线欲待挽他,已是不及,抱怨二仙,说话激烈。黄衫客微笑道:“二位道姑与空空道兄在仙山上聚首的日子不多,谅还不晓他的性气。要使此人做事,真是请将不如激将。若不引他火起,怎肯出力拿人。何况他们已做师生多时,怎能下得绝手,所以贫道与虬道兄不约而同,多要用话激他,看来此去必然有些下落。我们且待他回来再处。”虬髯公也是这么的说,红线、隐娘方知二仙语出有心,并非因他误授歹人,伤了自己的和气。我且按下慢提。
  再说空空儿驾起剑光,负气出了花家,一路只往西南而行。约有百里之遥,拣个山坡落下,向人问一问是怎么地方,却是临安钱塘县的属地,叫做回燕坡。这坡三面是山,一面是钱塘江水,中间一条大路。路旁住着无数人家,多是靠山建屋而居,也甚热闹。空空儿想:“不知燕子飞可在这里,如何这山坡的名字巧巧有个燕字,我且留心访他一访。”从未初起访寻了半日有余,杳无下落。看看天色已晚,心上边纳闷不过。走到一家酒楼上来,心想喝一碗酒,顺便问问酒保。
  甫进店堂,即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大呼爹妈:“方才有个矮子吃酒不曾给钱,如今又有一个矮子来叫酒了。”空空儿听了这一句话,心上大疑。因是一个小孩,不去理他。走上楼梯,拣副座儿坐下。酒保端上酒肴,空空儿取了一壶的酒,几碟瓜果,余的一概不用,吩咐拿去。一头用酒,一头问酒保道:“方才你家有个小孩,说怎么‘矮子吃酒不给酒钱’,那矮子是个怎么样人,穿何衣服?”酒保道:“客官用酒,小孩的话休要睬他”这是今天早上的事,小孩子不知人事,见客官生的身材也甚矮小,他说出这句话来,休要生气。”空空儿笑道:“天下身材矮小的人甚多,生怎么气?只因俺正要访个矮子的下落,所以问你,休得会错了意见。”酒保道:“客官当真要问这个人么?这个人是我们临安人氏,二十来岁年纪,穿的是一身元色衣裳。今天大早晨进来吃了二斤的酒,一大碗面,摸一摸腰无半文,硬要写帐。小的因不认得他,问他名字,他说出燕子飞三字,拔步就跑。
  小的们是生长在临安的人,燕子飞的面貌虽然不认得,他这声名是没一个不晓得的,乃是个飞檐走壁、杀人如草的剧贼。因此不敢与他计较,由他去了。客官问的矮子,谅来断不是他。”空空儿假意答道:“俺问的果然不是这人。但那燕子飞既然如此横行,难道本境的地方官不去拿他?”酒保道:“莫说本境太爷,就是客省的官长,凡是他闹过案的,那一处不要捉他。去年不知在外省犯了怎么重案,他在家中躲了好几个月,没有出头。如今却更了不得了,闻得又在山阴县境屡次杀人劫物。山阴县方太爷是个最严明、最干练的好官,他案下有许多的著名马快,却也奈何这燕子飞不得。刻下又被他逃了回来,看来又是地方上百姓的晦气。”空空儿道:“据你说来,这燕子飞是十恶不赦的了。十恶不赦的人,除了自己的家里,那一处可以安身?譬如今天早上在此饮酒,晚上却住在那里,不怕有人暗算?”酒保道:“本来他这里有一个好友,名乌天霸,不时住在他家。两个人合伙做事,现今却久不见了。这种人胆大包身,谅来住的不是客店,定是庵观寺院。客官问他做甚!”空空儿把头一点,道声:“领教。”其时,酒也完了,算给酒资,别过酒保,下楼自去,心想:“此贼必定未曾远走。”暗暗的又往各处寻访了一回,怎奈又访他不出。少顷,已是定更时候,遂借了一所客店歇下,且待明日再处。
  到了明日,再往各处去寻,足足又是一天。这回燕坡的大街小巷几乎一齐走遍,却仍踪迹毫无,不过听得人说:“南边街上有家富户王姓,昨夜被贼用闷香闷住,合家上下偷去许多金银,并杀死一个十七岁的女儿,已经报官请验。”空空儿明知必是此贼所为,又气又恼,是晚也不觅店歇宿。守至二鼓以后,驾起剑光,团团的只在坡前坡后往来。巡察到得三更已过,见正北上有一道青光,如飞的往东南而去。空空儿看得亲切,正是子飞,急把紫电剑一催,紧紧赶来。将近赶到,这青光忽往下一落已不见了。空空儿收住了剑,在下一瞧,乃是一所茅庵。只有三间草屋,很不像个样儿,暗想:“若然下去,向他说明要把仙剑收回,防他不允,动起手来,这种浅逼的地方岂是用武所在。何况他有仙剑护身,若便胜不得他,岂不是一场笑话?不如待他睡熟以后,应了虬髯公的戏言,先把仙剑神不知鬼不觉盗到手中,那时再行设法拿他未迟。”主意已定,遂在屋上轻轻一伏,看着下边正中的那一间屋内。初时现出一线灯光,耳听得有收藏银锭的声响,料定今夜不知又在何处偷盗。少顷,灯光熄灭,声息全无。“空空儿又侯了好一刻儿,方在屋面上揭起两张瓦片丢下地去,试一试曾否已经睡熟,果然不见响动。他就放出平生本领,往着地下一跳。这身体真比落叶还轻,本来他的手段,黄衫客等众仙之中算他最是灵便,并且还有一样比众不同的绝技,炼就一双夜眼,能于暗处见物不爽分毫。这夜虽然月明如昼,屋里头究竟不甚透亮。空空儿下得地时,睁开神眼仔细一看,见屋后有扇小门,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