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连叩头说道:”无论如何,总得求大老爷宽限几日,两天的限,实在……“下面不曾说出,罗曜庚已就桌上拍了一巴掌,喝道:”住口!多一刻也不成。“说了这一句,就此怒容满面的,大踏步进去了。不一会,已将郭成的母亲和妻子,拘进了府衙。罗曜庚着人看管,非待郭成将劫案办了,不能开释。
  郭成哀求至再,没有效果,只得垂头丧气的出了府衙,一路愁眉苦脸走到家中。正打算拾夺应用的东西,做一包袱捆了,驮着出门,踩缉盗案,忽听得外面有人高声喊“大哥”,郭成一听那声音,知道是周锡仁来了,口里一面答应,心里一面思量:他来得正好。我和他两兄弟虽每日同在一块儿,混了半个多月,然总是他们到我这里来,我一次也不曾到他们家里去。他们所说的住处,究竟是不是确实的,我也没去过。此刻难得他们肯来,且看他们的神气怎样?郭成迎出去,只见周锡仁蹙着双眉说道:“我以为大哥已动身到北京去了,谁知竟出了意想不到的岔事,害得老伯母和大嫂,平白的受这种屈辱。我方才在路上遇着,很觉得诧异,到府衙里一打听,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,因此特地来瞧大哥,一则问候问候,一则看大哥打算怎么办法,若有使用我兄弟的地方,请大哥尽管不客气的直说,凡是我兄弟力量做得到的,无不尽力。周锡庆也接着说道,我是不能帮大哥做什么事,只跑腿报信的差使,大哥肯教我去做,我也能去。”
  周锡仁放下脸,朝周锡庆叱了一声道:“大哥心里正在难过,你也和平时一样的嘻皮涎脸。”叱得周锡庆低头不做声。郭成才开口道:“承两位老弟关切,感激不尽。不过这回许多案子不似我以前经手的案子好办,并不是寻不着线索,也不是做案的远在天边,不能捕获,这其中实在有种为难之处,虽承两位老弟的盛意,肯为我出力,无奈我……”说到这里,沉吟了一会,接着叹了口气道:“世上真只有蛮不讲理的官,没有蛮不讲理的百姓。我吃的是自己的饭,穿的是自己的衣,凭什么可以压迫我做官家的事。就是这么不作理会吧,七十多岁的老娘,陷在监牢里受罪,我便是个禽兽,也不能望着老娘受罪,自己倒和没事人一样。”
  周锡仁听到这里,连忙点头说道:“大哥也不必焦虑,世间没有不了的人,便没有不了的事。有大哥这般本领,哪有办不活的案子。我兄弟自从与大哥结义,一响都是在大哥这里打扰,大哥不曾去过寒舍一次,今日老伯母和大嫂都不在家,在这里觉不方便,并且大哥看了家中冷淡的情形,心里更要难过,我想邀大哥去寒舍淡谈,心中快活点儿,办事韵精神也好一点,不知大哥的意思怎样?”
  郭成正着急找不着周锡仁兄弟的住处,得了这个邀他同去的机会,还有个不愿意的么?不过此番同去的吉凶如何,心里没一些儿把握。只是事情已到了这一步,也只好不大审计利害了,当下即答道:“我正为看不惯家里这种凄冷情形,想去外面逛逛,就去府上拜望一回也使得,不是在城外么?”周锡仁道:“在城外没多远的路,同走一会儿就到了。”郭成即驮了包袱,反锁了大门,陪同周锡仁兄弟一路出城。
  步行了一里多路,只见野外有一头黑驴,正低头在那里吃草。郭成认得是周锡庆骑的那驴,刚想问周锡庆,怎么你的驴单独在这野外吃草,忽见周锡庆捏着自己的下嘴唇,吹哨子似的叫了一声,那驴便和奉了号令一般,抬头向四处一望,直朝着周锡庆奔腾而来。周锡仁对郭成拱手说道:“请大哥骑驴,我在前面引道。”郭成笑道:“那怎么使得!我一般生了两条腿,为什么不能同走?”周锡仁道:“这不是要客气的事。大哥有责任在身,岂可因行路将身体累乏,请上骑吧!这畜牲的脚步还好。”郭成哪里肯独自骑驴,教周家兄弟跟着走呢?回头对周锡庆说道:“老弟,你一个人的年纪最小,这驴平口又本是老弟骑的,今日仍是老弟骑吧!”周锡庆也不答白,笑嘻嘻的来推郭成上驴。周锡仁也帮着推挽,于是不由分说的,将郭成推上了驴背。
  周锡仁放开脚步在前走,周锡庆跟在驴子背后,把郭成夹在当中。郭成也不畏惧,只觉得这驴行走起来,仿佛腾云驾雾,两旁的景物一瞬就飞一般的退后去了,看周锡仁在前面走的脚步,并不是尽力的奔跑,不即不离的,总在前面一丈远近。郭成有些着虑周锡庆年小力弱,追赶不上,回头看时,只见他行所无事的走着,一些儿不觉吃力的样子。郭成至此才暗暗吃惊,两兄弟的本领竟高出自己十倍以上,幸亏自己的眼还不错,不曾肯收两兄弟做徒弟,若自己托大略疏忽点儿,就更要丢人了。周锡仁不停步的走,郭成坐在驴背上,也不问话,直走到日落西山,郭成大约估计程途,至少也走了四百多里路。周锡仁忽然指点着前面山坡下一片青翠的森林说道:“那里就是寒舍了。”
  郭成忙翻身下驴,两腿已坐得发麻发酸了,勉强行动了几步,才一同走到一所规模宏大的庄院。看门前的气派,俨然是王侯的邸第,大门敞开着,门内立着两排俊仆,好象知道有贵客降临,大家排班迎接似的。周锡仁握了郭成的手,向门里走着笑道:“今日辛苦了大哥,骑了这大半日的驴,只怕已累的很乏了。”郭成道:“两位老弟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