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:“不是,这期是上海工部局的期。在上海租界里面,不问要做什么买卖,都得先向工部局里领执照。这种买卖,到工部局领执照的时候,须自定一个限期。听说这资本家原想领一个月执照的,因租了张氏味莼园开演,味莼园的租价太大,旁的开支更太多,资本家恐怕演的日子长了,看的人不甚踊跃,反致蚀了本钱,所以只领了七天的执照。第一、二两天,果然看的人不多,资本家正在着急,却被现在上海的几个南洋华侨看上了,要求奥比音在上海演过七天之后,就到南洋群岛去。资本家见南洋有人要求,便欣然答应了。谁知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几天,看客每天增加不少,到第七天,看客更是人山人海,资本家到这时,想延期再多演几日,无奈工部局和南洋华侨部不答应,只得到期停演。奥比音已于昨日跟着几个华侨动身到南洋去了。那资本家因此地还有些未了的手续,大约尚须迟几天,方能赶到南洋去。”
  霍元甲问道:“农爷曾会见那资本家没有呢?”农劲荪道:“不曾去会,不过他住的地方,我已调查在这里了。”霍元甲道:“我们何妨就赶到南洋去呢?”农劲荪沉吟道:“去是未尝不可,但是奥比音在南洋毕竟有多久停留,我们不得而知。奥比音的资本家不在那里,奥比音本人必不能自己作主和四爷比赛。若等到那资本家动身时一同去,来回耽搁的日子,也就太多了,并且还怕他不肯和四爷比赛。”
  霍元甲不乐道:“然则我们此来,不又是自跑了吗?”农劲荪道:“我们且去会那资本家谈谈,看他如何说法。奥比音既是那资本家花钱雇用的,主权当然在资本家手里,我们此来是不是白跑,一谈就可以知道了。”霍元甲道:“好!”当下三人便一同去会奥比音的资本家。
  资本家名叫沃林,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商人,在中国各通商口岸,做过二十多年的生意,很蓄积了几十万元的产业。他的住宅在静安寺路,并不是他自己建筑的房子,他的行踪从来没有一定,所做的生意,也是看市面上那项生意好做,便做那项生意,投机性质的居多。这日,霍元甲等三人去会他,凑巧他正在家中。农劲荪投了自己和霍元甲的名片,并对传达的人略述了来拜访的意思,沃林出来,迎三人到客室里。农劲荪见礼之后说道:“我们都是住在天津的人,近来因见上海新闻纸上,登有奥比音大力士在张园献技的广告,并有欢迎敝国自命有气力的人出来比赛的话。这位敞友霍元甲君,就是敝国自命有气力的一个,因不肯辜负奥比音大力士一番登报欢迎的盛意,特地从天津到上海来,不料昨日到时,奥大力士已离开上海,又到南洋献技去了。经我向各方调查,才知道奥大力士此番来上海、南洋献技,是由先生出资聘请来的,一切的主权,都操之先生,为此就和敝友到先生这里来。敝友已是决心要和奥大力士比赛,但不知尊意怎样?”
  沃林听农劲荪说完,打量了霍元甲两眼,脸上现出鄙夷不屑的神气,向农劲荪问道:“霍君不会说英国话么?”农劲荪点头道:“先生若会说中国话,敝友很愿意用中国话与先生交谈。”沃林略迟疑了一下,使用极生涩不堪的北京话问霍元甲道:“你有多大的气力?”霍元甲道:“你此时用不着问我有多大的气力,只教你那大力士和我一比赛,便知道有多大了。”
  沃林听了,不大明白。农劲荪照着译了出来,沃林道:“可惜你们来迟了几天,若正在奥比音献技的时候来了,霍君要比赛,随时都可以上台。我广告上既登出了欢迎比赛的话,有人来比赛,当然不会有旁的问题。不过此时奥比音已去南洋,没有再回上海的必要,霍君想在上海比赛,就不能没有条件了。”
  农劲荪道:“有什么条件呢?”沃林道:“专为与霍君一个人比赛,特地从南洋园到上海,时间和旅费,都得受很大的损失。将来比赛的时候,若是霍君占了胜和,倒也罢了,只怪奥比音没有能耐,不论多大的损失,是应受的,但是万一霍君比不过奥比音,也教奥比音受这时间和旅费的损失,于情理不太说不过去了吗?”
  农劲荪道:“先生有什么条件,尽管提出来,我好和敝友商量。”沃林道:“霍君不曾见过奥比音的力量,仅看了新闻纸上的广告,就来要求比赛,依我的意见,还望霍君加以考虑。奥比音的力量,实在不比寻常,一手能拉住一辆汽车,使汽车不能够动半步,又能仰面睡在地上,能使开足速力的汽车,从他身上滚过去,他一点儿不受伤。霍君若自信力量在奥比音之上,并自信有把握可以和奥比音比赛,我再提出条件来。”
  农劲荪将沃林的话,一一翻给霍元甲听,问霍元甲的意思怎样,霍元甲笑道:“我不管奥比音的力量寻常不寻常,他既登报欢迎中国人比赛,我是特来比赛的中国人,我又非三岁、五岁的小孩,和大力士比赛,更不是一件儿戏的事,岂待这时到了此地才加以考虑?奥比音若胆怯,不敢承认比赛,只得由他,我不能勉强,敢比赛,就只看他有什么条件,爽利些说出来,但是在情理之中,我可以承认的,无不承认,不要拿恫吓的言语欺人。”
  农劲荪也照这意思,对沃林说了。沃林望着霍元甲,面上很现出惊疑的样子,踌躇了一会说道:“既是认真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