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,师傅就勉强挣扎起来吩咐道:”我练了这身武艺,平生只传了你们三个徒弟。我知是我这家武艺,将来必从你们三人身上,再传出许多徒弟来。不过我这家武艺不比寻常,倘传授不得其人,贻害非同小可。我上面虽有师承,然法门到我手里才完备,就以我为这家武艺的师祖,我也居之无愧。我如今快要死了,不能不留下几条戒章来,使你们以下的人,有所遵守。‘师傅说到这里,就念了几条戒章,教三师弟写了。接着说道:“戒章虽然写在这里,只是若没有一个执掌戒章的人,就有人犯了戒,也没人能照戒章去处罚他。你们三人之中,只有大徒弟为人最正直,这戒章暂时交他执掌,将来再由他委正直徒弟执掌。自后无论是谁的徒弟,见了执掌的人,就和见了我一样。我这条旱烟管,此时也传给大徒弟,将来大徒弟委执掌戒章,也连同旱烟管一同传给,犯了戒章的,即用这旱烟管去责打,如敢反抗,便是反抗师祖,须逐出门墙之外。’师傅吩咐完了,就咽了气。所以我一见你捧出这旱烟管,我就知道是瞿铁老给来报复我的。”
  吴振楚听出了神,至此忽然双手擎着旱烟管,立起来说道:该死,该死!既是这么一个来历,这旱烟管不应我执掌,就交给师叔,将来求师叔转交给师傅吧!“陈志远道:”你师傅并非交你执掌,也没教你托我转交,你带回好生供奉着便了。“吴、陈二人的冤仇,就此解决。后来又过了两年,陈志远的寡嫂死了,陈志远替侄儿成立了家室,置了些产业,自云入山修道,就辞别亲友,不知去向。吴振楚的武艺,如今凤凰县城里正在盛大行已有不少的徒弟。
  吴振楚的事,既已在这夹缝中交代清楚了,如今却要接叙霍元甲师徒和农劲荪在上海与沃林订约的事。
  话说这吴振楚去了之后,霍元甲对农劲荪说道:“我见震声喜孜孜的进来说,有人要会我,我满心欢喜,以为是沃林那里打发人来了,谁知却是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。”农劲荪笑道:“我也以为沃林那边派来的。这姓吴的电是活该要来上海跑这么一趟,他到天津不害病,固然可以看得见四爷,我那日从四爷栈里出来,在街上遇见他,若不是他眉目问带些杀气,估料他不是善良之辈,也得上前问他的姓名来历。他一提是特地到天津找四爷的,我岂有个不引他见四爷之理!”霍元甲道:“就是农爷那时引他来见,我也决不至收受他做徒弟,并不是因霍家迷踪艺不传外人,如果真有诚实好学的人,我也未尝不肯破例,即如震声在我那里,表面上虽不曾成日的教他使拳踢腿,然骨子里和他时常谈论的,有哪一拳哪一脚不是霍家迷踪艺的精髓!我其所以决不肯收这汉子做徒弟的原因,只是为他生成一副凶神恶煞的面相,一望就知道不是个好玩意儿,此时拒绝他很容易,日后懊悔就难了。”农劲荪连连点头应是。
  霍元甲道:“方才因这汉子一来,把我的话头打断了,我们还是到沃林那边去催促一番么?”农劲荪说:“好!”于是三人又往静安寺路去访沃林。这时沃林不在家,有个当差的中国人出来说:“沃林到南洋去了,就在这几日之内仍得回上海来。”霍元甲听了,心中好生不快,对农劲荪说道:“一般人都说外国人最讲信用,原来他们外国人的信用是这么讲的。他自己约我们在上海等通知,既要到南洋去,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呢?”农劲荪道:“这当差的既说就在这几日内仍得回上海来,他必是自己没有把握,若写信或打电报去和奥比音商量,一则难得明了,一则住返耽搁时日,不如亲自走一遭,当面商量妥洽,再来应付我们。这倒不是随便推诿的举动,没奈何,只得耐烦再等几日。”
  霍元甲勉强按纳住火性归寓。这夜,连晚膳都懒得用。次早,和同寓的许多天津商人在一个食堂里用早点。霍元甲生性最怕招摇,虽和许多天津商人住在一块,并不曾向人通过姓名。这一般天津商人当中,没有一个脑筋中没有霍元甲的名字,却没一个眼睛里见过霍元甲的面貌。因此,霍元甲在这客栈里住了好几日,同住的没一人知道。每日同食堂吃饭,霍元甲只是低着头不说话。
  这时,正在一块儿用早点。霍元甲听得隔桌一人和同坐的说道:“才去了一个外国大力士,如今又来了两个外国大力士,不知外国怎么这么多大力士,接连有得到上海来!”同坐的答道:“外国若没有这么多大力士,如何能有那么强梁呢!我中国若有这么多大力士,也接连不断的到外国去,一照样显显本领,外国人也不敢事事欺负我们中国了。”霍元甲听了这类没知识的话,虽觉好笑,然如今又来了两个外国大力士的那一句话,入耳惊心,禁不住想向那人打听个明白,只是还踌躇不曾开口,随即就听得那同坐的问道:“如今来的两个,也是英国人吗?你怎么知道又来了两个呢?”那人道:“是不是英国人却弄不清楚,我是刚才看见报上有一条广告,好象说是一个白国的大力士,一个黑国的大力士,约了今日下午在张园比武。”同坐的说道:这倒好耍子,有一个白国的大力士,居然有一个黑国的大力士和他配起来。可惜我今天没工夫,不然,倒要去张园瞧瞧这把戏。“
  霍元甲听了这些胡说乱道的话,料知便向他们打听,也打听不出一个所以然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