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尽数葬身火窟吗?‘达光长叹道:”劫运如此,你要知道逆天行事,必有灾殃。论你的能为,不问如何都可冲杀出去,只是万般罪孽之中,以杀孽为最重,此事既不与你相干,官兵也没有杀你之意,你自不可妄杀官兵,自重罪孽。此刻围寺的兵,只东南方上仅有五重,你从东南方逃去,万不可妄杀一人。此去东南方五、六里地面,有一株大樟树在道路旁边,你可在那树下休息休息再走。’惠化掐着指头轮算了一会,说道:“你此去还是东南方吉利,出寺后就不必改换方向,直去东南方,可以成家立业。‘海川公朝着两位老师傅叩头流泪说道:”弟子受两位师傅栽成的大恩十有九年,涓涯未报,如今在急难的时候,就是禽兽之心,也不忍弃下两位师傅,自逃生路。两位师傅要走,弟子甘愿拚死护送出这重围,两位师傅不走,弟子也甘愿同死在这里。’达光拍着大腿说道:“这是什么时候,你还在这里支吾!你没听得么,隔壁房上也着火了。‘海川公回头看,窗眼里已射进火光来,只急得顿脚道:”弟子逃了,两位师傅怎样呢?’惠化道:“你尚且能逃,还愁我两人不能逃么?你在那樟树下等着,还可以见得着我们。‘海川公被这一句话提醒了,即时走出房来,满寺呼号惨痛的声音,真是耳不忍闻,目不忍睹,急忙拣那未着火的房上奔去,借着火光,看东南角上围兵果然比较的单薄,心想要不杀一兵,除却飞出重围,不与官兵相遇,若不然,我又不会隐身法,这么多的官兵,如何能使他们不看见我呢?既是看见了我,就免不了要动手,师傅吩咐我万不可伤一人,可见得是教我飞出重围去。想罢,随即运动十九年的气功,居然身轻似叶,直飞过五层营幕,着地也不停留,奔到路旁大樟树下,才回头看少林寺时,已是火光烛天,还隐约听得着喊杀的声音。约莫在树下等候了半个时辰,忽见半空中有两点红星,一前一后从西北方绥缓的飞来,海川公觉得诧异,连忙跳上树颠,仔细看那两颗红星,越飞越近。哪里是两颗红星呢,原来就是两位老师傅,一人手巾擎着一盏很大的红琉璃灯,御风而行,霎时到了海川公头顶上。只听得惠化法师的声音说道:”你可去浦东谋生,日后尚能相见。’海川公还想问话,奈飞行迅速,转眼就模糊认识不清楚了。海川公就此到浦东来,在浦东教拳,兼着替人治病。一年之后,惠化、达光两位师傅同时到浦东来了。达光法师没住多久,即单独出外云游,不知所终。惠化法师在浦东三年,坐化在海川公家垦,至今惠化法师的墓,尚在浦东,每年春秋祭扫,从海川公到此刻二百多年,一次也未尝间断。“
  霍元甲笑道:“怪道秦先生的武艺超群绝伦,原来是这般的家学渊源,可羡可敬!”秦鹤岐道:“说到兄弟的武艺,真是辱没先人,惭愧之至。霍府迷踪艺的声名,震动遐迩,兄弟久已存心,如果有缘到天津,必到尊府见识见识。前日听得庶白谈起霍先生到上海来了,不凑巧舍间忽然发生了许多使兄弟万不能脱身出外的琐事,实在把我急煞了。难得先生大驾先临,将来叨教的日子虽多,然今日仍想要求先生使出一点儿绝艺来,给我瞻仰,以遂我数年来景慕的私愿。”
  霍元甲的拳法,从来遇着内行要求他表演,他没有扭扭捏捏的推诿过,照例很爽直的脱下衣服就表演起来。此时见秦鹤岐如此说,也只胡乱谦逊了几句,便解衣束带,就在秦家客室里做了一趟拳架子。秦鹤岐看了,自是赞不绝口。霍元甲演毕,秦鹤岐也演了些架式,宾主谈得投机,直到夜间在秦家用了晚膳,才尽欢而散。
  次日,彭庶白独自到秦家,问秦鹤岐:“看了霍元甲的武艺,心里觉得怎样?”秦鹤岐伸起大指头说道:“论拳脚工夫,做到俊清这一步,在中国即不能算一等第一的好手,也可算是二等第一的好手了。不过我看他有一个大毛病,他自己必不知道,说不定他将来的身体,就坏在那毛病上头。”彭庶白连忙问道:“什么毛病?先生说给我听,我立刻就去对他说明,也使他好把那毛病改了,免得他身体上吃了亏还不知道。”秦鹤岐道:“这种话倒不便对他去说,因为大家的交情都还够不上,说的不好,不但于他无益,甚至反使他见怪。他的毛病,就在他的武艺,手上的成功的太快,内部相差太远。他右手一手之力,实在千斤以上,而细察他内部,恐怕还不够四百斤,余下来的六、七百斤气力,你看拿什么东西去承受,这不是大毛病吗?”
  彭庶白愕然问道:“先生这话怎么讲?我完全不懂得。”秦鹤岐道:“你如何这也不懂得呢?俊清做的是外家工夫,外家工夫照例先从手脚身腰练起,不注意内部的。专做外家工夫的人,没有不做出毛病来的。霍家的迷踪艺,还算是比一切外家工夫高妙的,所以他练到了这一步,并不曾发生什么毛病。不过,他不和人动手则已,一遇劲敌,立刻就要吃亏,所吃的亏,并不是敌人的,是他自己的。你此刻明白了么?”彭庶白红了脸笑道:“先生这么开导,我还说不明白,实在说不出口,但是我心里仍是不大明白。”
  秦鹤岐点头道:“我比给你看,你就明白了。我这么打你一拳,譬如有一千斤,打在你身上,果然有一千斤重。只是这一千斤的力量打出去,反震的力量也是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