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是我一生的恨事,如今悔也来不及了。你将来工夫练成之日,不可再和我一样不肯传人。”
  吴鉴泉听得自己父亲吩咐这些话,忍不住伏在床沿痛哭起来。吴二爷道:“你何须如此悲伤!世间没有不死的人,我如今活到了六十多岁,还不是应死的时候到了吗?我这回便不和他们打这一场,也是免不了要死的。你一个人没有帮手,赶紧去预备后事吧。有一句俗语道得好:”父母老死,风流孝子‘,不要哭了。“吴鉴泉恐怕哭得自己父亲难过,只得勉强收住哭声,拭干眼泪,忽见当差的进来报道;外面来了一个老道人,要见少爷有话说。吴鉴泉道:”我没有熟识的老道人,去回他我此刻有事没工夫见客,请他改日再来吧!“当差的道:”已是这么回过了,他说他的事最要紧,若少爷不出去,他自会进来。“吴二爷对吴鉴泉道:”他既这么说,想必是有紧要的事,去见见何妨呢?“吴鉴泉只得出来,走到厅堂上,只见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道人,身穿青色道袍,顶上头发散披在脑后,如青丝一般,并不花白,脚下青袜套着麻绾草鞋,象是从远道来的。吴鉴泉见是不曾会过的,便走上去抱了抱拳说道:”道长有何贵干见访?“那道人两眼不住的将吴鉴泉打量,也合掌当胸答道:”贫道从武当山来此,有道友托贫道带一颗丹药,送给这里吴二爷,请你转交给他吧。“旋说旋从腰间取出一个纸包来,递给吴鉴泉。
  吴鉴泉只当是自己父亲有朋友在武当山,不敢怠慢,忙伸双手接了,一面让道人就坐,一面捧着纸包到吴二爷床前来,将道人说话的情形说了,并呈上纸包。吴二爷听说是武当山来送丹药的,忙挥手教吴鉴泉将道人请进来。吴鉴泉复转身走出厅堂,谁知那道人已不见了,随即追出大门,向两头张望,不但不见那道人,连过路的人也没有。吴鉴泉觉得诧异,回身问当差的,也说不曾看见那道人走大门出去。吴鉴泉又在四处寻觅了一阵不见,才回到吴二爷床前,把这怪异的情形说了。吴二爷打开那纸包,便闻到一种异香扑鼻,非兰非麝,包内一颗梧桐子大小的丹药,半边火也似的红,半边漆一般的黑,放入掌心中,团团旋转不定。吴二爷对吴鉴泉笑道:“合是我命不该绝,这必是张三丰祖师赐我的丹药,你快去厅堂上摆设香案,待我挣扎起来,当天谢了祖师活命之恩,再服这丹药。”
  吴鉴泉此时年轻,心里还不相信有这么一回事,但是吴二爷自服下这颗丹药,精神陡长,比前越发健朗了。从此,有资质好的徒弟来拜师,吴二爷便不拒绝了。吴、杨两家的太极拳法,虽都是由杨露禅传授下来的,然因吴二爷招收徒弟的缘故,杨家这方面的人,对之总觉有些不满,但又不便倡言吴二爷所学的非杨氏真传。
  杨露禅死后,京城里便喧传一种故事,说杨露禅在将死的前一日,就打发人通知各徒弟,说师傅有事须出门去,教众徒弟次日上午齐集杨家,师傅有话吩咐,众徒弟见老年的师傅要出门,自然如约前来送别。次日各徒弟走到杨家门首,见门外并无车马,不象师傅要出门的样子,走进大门,只见露禅师傅盘膝坐在厅堂上,班侯、健侯左右侍立。众徒弟挨次立在两旁,静侯露禅师傅吩咐。露禅师傅垂眉合目的坐着,直待所有的徒弟都到齐了,才张眼向众徒弟望了一遍,含笑说道:“你们接了我昨日的通知,以为我今日真是要出门去么?我往常出门的时候,并不曾将你们传来,吩咐过什么话,何以这回要出门,就得叫你们来有话吩咐呢?因为我往常出门,少则十天半月,多则一年半载,仍得回家来和你们相见。这回却不然,我这回出门,一不用车,二不用马,这一去就永远不再回家,永远不再和你们会面,所以不能不叫你们来,趁此时相见一次。至于我要吩咐的话,并没有旁的,就只盼望你们大家不要把我平日传授工夫的抛弃了,各自好好的用功做下去,有不明白的地方,可来问你们这两个师兄。”说时手指着班侯、健侯。说毕,教班侯附耳过来,班侯连忙将耳朵凑上去,露禅师傅就班侯耳跟前低声说了几句,班侯一面听,一面点头,脸上现出极欣喜的颜色。露禅师傅说完了,杨班侯直喜得跳起来,拍掌笑道:“我这下子明白了,我这下子明白了!原来太极拳有这般的巧妙在内。”众徒弟见杨班侯这种欢喜欲狂的样子,不知道为的什么事,争着拉住杨班侯问:“师傅说的什么?”杨班侯连忙双手扬着笑道:“此时和你们说不得,全是太极拳中的秘诀。你们各自去发奋练习,到了那时候,我可以酌量传授些给你们。”这里说着话,再看露禅师傅时,已是寿终正寝了。这种故事一喧传出来,京内外会武艺的朋友,便有一种议论道:“杨班侯是杨露禅的儿子,班侯的武艺,是露禅传授的,父子朝夕在一处,有什么秘诀,何时不可以秘密传授,定要等到临死的时候,当着一干徒弟的面,是这般鬼鬼祟祟的传授?究竟是一种什么举动,既是秘传,就不应当着人传,当着不相干的人也罢了,偏当着一干徒弟。这些徒弟花钱拜师,就是想跟杨露禅学武艺,你杨露禅藏着重要的秘诀不传,已是对于天良道德都有些说不过去了,却还要故意当着这些徒弟,如此鬼鬼祟祟的传给自己的儿子,而接受秘传的杨班侯,更加倍的做出如获至宝的样子,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