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无端把两人接到这里来呢?只因谭承祖平日与九少爷谈话,不谈到武艺上便罢,一谈武艺,便免不了提起杨万兴、刘天禄两人,功力如何老到,身手如何矫健,某次在某处和某人是如何打胜的,谈到精神百倍,唾花四溅。九少爷是公子哥儿脾气,听了兴高彩烈,问刘、杨两人是古时的人物呢,还是现在的人物呢?谭承祖道:“自然是现在的人物,若是古时的人物,已死无对证了,又何须说呢?‘九少爷见说其人还在,随即教谭承祖写信打发人去迎接,谭承祖道:”写信不见得能接来。’九少爷就教他亲自前去,随即拿了五百块钱,给刘、杨两人做安家费和三人同来的路费。于是不到一个月,刘天禄、杨万兴已到上海来了。初到上海的几日,九少爷因见这两人的本领确实难得,谭承祖平日所谈的并无虚假,也就十分钦敬,备办了几桌酒席,陪款两人。凡是上海会有些武艺的人,平时与九少爷有来往的,无不请来作陪。我因是同乡的关系,也在被邀之列,我如今且把当日在李家所见的情形,先说一说,再说他两人的履历。“
  彭庶白说到这里,堂倌已送上酒菜来,忙起身替三人斟了酒。大家一面吃喝,一面听彭庶白继续说道:“我从来与李家来往很密,刘天禄、杨万兴的声名,早已间接听李九爷说过多次了,想瞻仰的心思,也不减于李九。众陪客中唯我到的极早,到时只见李九爷、谭承祖和一个土里土气的乡老头儿,同立在客厅中,三人都面朝上边望着,好象看什么把戏的样子。找也不向他们打招呼,跟着朝上边一望,原来还有一个身体瘦弱些儿的乡老头,正用背贴在墙上,双肩向上移动,已爬上几尺高了,仍不停留的向上移去,转眼便头顶着天花板了。这种壁虎功,原不算稀奇,我在小孩时代就见过,不过壁虎功向上走是容易,能横行的却没见过。此时这乡老头儿的头,既顶着天花板了,就将两掌心贴着墙壁,靠天花板横行起来,并且移动得甚快,只在转角的时候,似乎有点儿吃力的样子,走了两方墙壁,才溜下地来,对李九爷拱手说献丑。我也上前打招呼,始知道显壁虎功的是刘天禄,立着看的是杨万兴,因见有客来了,不肯再显能为。
  据李九爷这日在席上对众陪客演说,刘天禄、杨万兴两人的轶事道。‘我不与刘、杨二公同乡,在今番以前,又绝没有亲近过二公,对于二公的历史。应该无从知道,只是有谭君朝夕替二公介绍,所谈不止数十次,因此两耳已经听得极熟了。我初听了谭君所谈的,心里异常钦仰二公的能耐,孜孜的想能会面才好,打发谭君去迎接的时候,我心里却又异常惴惴,唯恐迎接二公不来。今日在座诸君,于二公先见面,后闻名,不劳想慕,很是幸福。我如今且把我所知道的二公轶事,说两件出来,给诸君下酒。
  刘公是长沙人,十四岁的时候,从湘阴最有名的大教师刘才三练习拳脚,不间断练了十年,就跟着自己叔父去辰州做木排生意。这一去,就是十多年不通音问。刘才三仍是到各处教拳脚,所至之处,从学的都是本地练武艺有名的人物。湖南的风俗,教拳的没人敢悬金字招牌,唯有刘才三无论到什么地方教拳,总是带着一块金牌同走,开场之日,便将红绸盖在招牌上,悬挂大门外面,燃放鞭炮庆贺。如遇有来拆场的打手,在未动手前,刘才三必与来人交涉妥当,若打场被人拆了,刘才三打不过人,将金字招牌劈破,即时离开本地,如拆场的本领不高,反被刘才三打败了,便得挂红陪礼。刘才三从教拳以来,经过拆场的次数,在一百次以上了,没一次不是打得来人挂红陪礼的,因此金字招牌上所挂的红绸有二、三百张之多,望去只是一个红球,不象是招牌了。南州地方有几个有钱的人,喜欢练武,闻刘才三的名,派人专诚奉请,说好了两千两银子,教一年的拳脚。那时两千两银子教一场武艺,在寻常教师是没有的事,而在刘才三却非高价,因刘才三教拳,至少非有二千两银子不教。刘才三平时告诫徒弟,有三不打的话:一、出家人不打,二、乞丐不打;三、女子不打。因这三种人不会武艺便罢,会武艺的多有惊人的本领。刘才三常说,在一般人的眼中看这三种人,多以为是没有能力的可怜人,练了武艺去和这三种人动手,便先自担了个不是的声名,万一遇着武艺高强的,挨一顿打,更不值得。刘才三既以这三不打教徒弟,他本人自然存心不和这三种人动手,到南州教了半年,并没有敢来拆场的。这日忽来了一个和尚,到门房里说要见刘师傅,门房进去传报,刘才三听说来的是和尚,即连忙摇手道:说我不在家就完了。门房退出对和尚道:对不起!刘师傅今日出门拜客去了,不在家中。和尚点了点头,折身就走。第二日那和尚又走了来,门房只得又进去传报,刘才三对门房说道:不是会武艺的,不至一次又一次的来找我,我的规矩,不与出家人动手,你还是去回报他不在家。门房出来说了又不在家,那和尚面上已露出不高兴的样子,然也没说什么,就退出去了。第三日又走来对门房说道:今日难道刘师傅又不在家么?门房明知刘才三不肯相会,便答道:今日果然又不在家,和尚找他有何贵干?和尚这番就不似前昨两日那么和平了,高声发话说道:好大的架子,连看他三日,三日都不在家。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