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不怀好意,但是张同壁每遇到男子有挑逗她情形发生的时候,她虽不恶声厉色的拒绝人,只是自有一种严正的神态,使人知难而退。她对于曾经挑逗她的男子,都敬而远之,就想再和她接近一次,或对打一次网球,不问如何要求,是决不可能的了。因此,张同璧在运动界的声名虽大,结交的男朋友虽多,却是没有敢拿她当玩物看待的。屈蠖斋在初见张同璧时,心里也未尝不与旁的男子一样,不过屈蠖斋自视人格甚高,同时也极重视张同璧的人格,从来不肯有轻侮张同璧的举动。在张同璧眼中,看屈蠖斋的人品、学问,觉得一时无两,加以屈家富有产业,一般欢喜与张同璧接近的男子,举动没有能象屈蠖斋这般慷慨的。无沦如何有学问、有道德的女子,择婿虽不以财富为先决条件,然手头阔绰,举动慷慨,总是一项极有吸引力量的资格。张同璧既觉得屈蠖斋事事如意,而爱她又是情真意挚,便不知不觉的动了以终身相托的念头。屈蠖斋其所以对张同璧用情真挚,当然也有相与偕老之意。
  无如此时恋爱自由、结婚自由的潮流,虽已传到了中国,但远不及民国成立以后这般澎湃。张同璧的父母,对于女儿这种婚姻,固不赞同,就是屈蠖斋的父亲,也极反对这种自由结合的办法。屈蠖斋为这事和他父亲冲突了好几次,经亲族调解的结果,许可屈蠖斋讨张同璧为妻室,惟不与父母同居,由他父亲提出一部分财产给屈蠖斋,听凭屈蠖斋自立门户。屈蠖斋只要能达到娶张同璧为妻的目的,什么事都可以迁就。张同璧既决心要嫁屈蠖斋,也顾不得自己父母的赞同与否,双方都是自作主张的就把婚结了,成立了一个小家庭。
  屈蠖斋动身到日本去留学,这时孙中山正在日本集合革命同志,组织同盟会。眼光远大的留学青年,多有加入革命工作的。屈蠖斋到东京不上半年,也就当了同盟会的会员了。那时在国外的革命团体,就是同盟会,在国内的革命团体,叫做共和会。同盟会的革命手段,重在宣传,不注重实行,一因孙中山的主张,宣传便是力量;二因会员中多是外国留学生,知识能力比较一般人高,而牺牲的精神,反比较一般人低了。共和会的革命手段,恰与同盟会相反,全体的会员,都注重在实行,不但不注意宣传,并且极端秘密,有时为实行革命牺牲了生命,连姓字多不愿给人知道。凡是共和会的会员,大家都只知道咬紧牙关,按着会中议决的方略,拼命干下去,如刺孚奇、刺李准、炸凤山、炸王之春、杀恩铭、炸五大臣,种种惊天动地的革命运动,都是共和会的会员干出来的。在那时,满清政府的官吏,和社会上一般人,多只知道是革命党行刺,也分不出什么同盟会、共和会。但是南洋群岛的华侨,及欧美各国的学生,平日与革命党接近的,却知道同盟会中人,并没有实行到国内去革命的,除却首领孙逸仙,终年游行世界各国,到处宣传革命而外,其余的党员,更是专门研究革命学理的居多,然每次向各国华侨所募捐的金钱,总是几百万。共和会倒不曾向华侨捐过钱,也不曾派代表向华侨宣传过革命理论,因此之故,华侨中之明白革命党中情形的,不免有些议论同盟会缺乏革命精神。同盟会中人听了这种议论,倒有点儿着急起来。
  凑巧这时候,首领孙逸仙从欧洲到了日本开同盟会干部会议。屈蠖斋入会的时期虽不久,革命的精神却非常充足,在会议席上慨然说道:“我们同盟会成立在共和会之先,因一向只在宣传上做工夫,实际到国内去从事革命运动,反远不如共和会的努力,对国内民众还没有多大的关系,惟有失去一般华侨的信仰,于我会的关系最大,我会以革命为号召,每年向各地华侨募捐数百万的金钱,倘若因失去信仰,断绝此后的饷源,将来便想回国去实行革命,也不可能了。”当时到会的人听了这番话,自然没有不赞成的,孙逸仙也觉得同盟会自成立以来,成绩太少,当下便定了一种活动的计划,指派了数十名精干的会员,回国分途进行。屈蠖斋被派在江苏省担任一部的事务。
  他是一个极精明强干的人,加以胆大心细,家虽住在租界,为革命进行便利起见,在上海县城内租了一所房屋,做临时机关,招引各学校的有志青年,入会参加革命。凡事没有能终久秘密的,何况这种革命的大事业?经屈蠖斋介绍的青年,有一百多人,消息怎能毫不外漏呢?这消息一传到上海县知县耳里,立时派了几名干差,侦察同盟会会员的行动。干差中有一个姓张名九和的,年龄只有二十五岁,也曾读过几年书,是上海本地人,他父亲是上海县衙门里的多年老招房。张九和从小在衙门中走动,耳闻目见的奇离案件极多,心思又生成的十分灵敏,因此在十四五岁的时候,便能帮助衙中捕快办理疑难大案,各行各帮的内幕情形他尤为清楚,历任的县官对他都另眼相看。共和会的革命志士,经他侦察逮捕送了性命的,已有十几人。屈蠖斋也是一个十分机警的人,回上海进行革命运动不到一个月,便知道张九和这小子可怕,费了许多手续,才认识了张九和的面貌,正待设法先把这个专与革命党为难的恶物除掉,想不到这胆大包身的张九和,反化装中学生,经会员介绍入会,也来参加革命。介绍他的会员,当然不知道他就是心毒手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