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再发,再发时就不容易治愈了。我当时心里不相信,以为老师这样铜筋铁骨的身体,偶然病一次,算不了什么,哪里有什么病根?不料今天果然又发了,不由得想起那不容易治愈的话来。”农劲荪不待刘震声更往下说,即打了个哈哈说道:“你真是一个傻子。你老师这病,是绝对没有性命危险的病,如果这病非一次治断根,便有危险,那日黄石屏在打针之后,必然叮咛嘱咐前去复诊。”霍元甲接着说道:“农爷的话一点儿不差,震声必是听得秦老头儿说。秦老头儿自称做的是内家工夫,素来瞧外家工夫不起,他所说的是毁谤外家工夫的话,震声居然信以为实了。我不去复诊,也就是为的不相信他这些道理。”
  正说话的时候,茶房来报马车已经雇来了。霍元甲毫不踌躇的说道:“我这时痛已减轻了,不去了吧。”农劲荪道:“马车既经雇来了,何妨去瞧瞧呢!此刻虽减了痛,恐怕过一会再厉害。”霍元甲连连摇头道:“不去了,决计不去了。”农劲荪知道霍元甲的性情,既生气说了决计不去的话,便劝也无用,惟有刘震声觉得自己老师原是安排到黄石屏诊所去的,只因自己不应该当着他号哭,更不应该将旁人恶意批评的话,随口说出来,心中异常失悔。但是刘震声生性极老实,心里越失侮就越着急,越着急就越没有办法。亏他想来想去,想出一个办法,用诚挚的态度对霍元甲说道:“老师因我胡说乱道生了气,不到黄医生那里去诊病了,我真该死。我如今打算坐马车去,把黄医生接到这里来,替老师瞧瞧,免得一会儿痛得厉害的时候难受。”霍元甲道:“不与你说的话相干,秦老头儿当我的面也是这么说,我并不因这话生气。”说话时忽将牙关咬紧,双眉紧锁,仿佛在竭力忍耐着痛苦的样子,只急得刘震声唉声跺脚,不知要如何才好?
  农劲荪看了这情形,也主张去迎接黄石屏来。霍元甲一面用手帕揩着额头上的汗珠,一面说道:“谁去接黄医生来,就替谁瞧病,我这病是不用黄医生瞧的!”农劲荪道:“你这病虽不用黄医生瞧,然不能忍着痛苦,不请医生来瞧,上海的医生多着呢!”霍元甲道:“上海的医生虽多,究竟谁的学问好,我们不曾在上海久住的人何能知道?若是前次请来的那种西医,白费许多钱治不好病,请来干什么!”
  刚说到这里,彭庶白突然跨进房门笑道:“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说西医的坏话?”农、霍二人见彭庶白进来,连忙招呼请坐。霍元甲道:“不是还在这里说西医的坏话,只因我前次的病,现在又发了,因我不愿意去黄石屏那里打针,农爷和我商量另请医生的话,我不信西医能治我这病,所以说白费许多钱,治不好病的话。”彭庶白点头道:“我本来也是一个不相信西医的人,不过我近来增加了一番经验,觉得西医自有西医的长处,不能一概抹煞。最近我有一个亲戚病了,先请中医诊治,上海著名的医生,在几日之间请了八个,各人诊察的结果,各不相同,各人所开的药方,也就跟着大有分别了。最初三个医生的药方吃下去,不仅毫不见效,并且增加了病症,因此后来五个医生的药方,便不敢吃了。我那亲戚家里很有点儿积蓄,平常素来少病,一旦病了,对于延医吃药非常慎重,见八个中医诊察的各自不同,只得改延西医诊视,也经过五个西医,诊察的结果,却是完全相同,所用的药,虽不知道是不是一样,然因诊察的结果即相符合,可知病是不会看错的,这才放心吃西医的药,毕竟只诊了三次,就诊好了。还有一个舍亲因难产,请了一个旧式的稳婆,发作了两昼夜,胎儿一只手从产门伸了出来,眼见得胎儿横在腹中,生不下来了。前后请来四个著名的妇科中医,都是开几样生血和气的药,此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。稳婆说得好笑,做出经验十足的样子说道:”胎儿从产门伸出手来,是讨盐的,快抓一点儿放在胎儿手中,就立时可以缩进去。‘当时如法炮制,放了一点盐在手里,哪里会缩进去呢?后来有入主张送医院,那舍亲住在白渡桥附近,遂就近将产妇送到一个日本人开设的秋野医院去,那院长秋野医生看了说道:“喜得产妇的身体还强健,若是身体孱弱些儿的,到此时就毫无办法了。这是因为产门的骨节不能松开,所以胎儿卡在里面不得出来,非剖腹将胎儿取出不可。’舍亲问剖腹有无生命的危险,秋野蜕:”剖腹不能说绝对无生命危险,胎儿十有八九是死了的,产妇或者可以保全,若不剖腹,则大小都万无生理。‘舍亲到了这种紧急的关头,只好决心签字,请秋野剖腹,从进医院到剖腹取出胎儿,不到一点钟的工夫。最使人钦佩的,就是连胎儿的性命都保全了,一个好肥头胖脑可爱的小男孩子,此刻母子都还住在秋野医院里。昨天我去那医院里探望,秋野医生当面对我说:“大约还得住院一星期,产妇便可步行出院了。’那秋野医生的学问手术,在上海西医当中,纵不能说首屈一指,总可说是最好的了。他已到上海来多年了,中国话说得很自然。”
  农劲荪道:“日本人学西洋的科学,什么都学不好,只医药一道,据世界一般人的评判,现在全球除却德国,就得推日本的医药学发明最多。”霍元甲道:“那秋野医生既是有这般本领,庶白兄又认识他,我何不请庶白兄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