鹤更灵巧,后腿连动也不动,只把亮在后面的左翅膀,挨着后腿掠将下来,翅梢已在蛇头上扫了一下,只扫得那蛇缩头不迭。不过蛇头上虽被扫了这一下,却仍不肯退去,且比前更进咬的快了。言永福很注意的看那鹤,竟是一身的解数。
  蛇、鹤相斗了三个时辰,蛇自低头去了。言永福独自出了好一会神,猛然跳起身来?仰天哈哈大笑,将一班小学生都吓了一惊,不知先生什么事这般好笑。言永福狂笑之后,把那些小学生都辞了不教,对人说是有要紧的事,没有闲工夫教书了。其实,言永福辞退学生之后,并不见他做什么要紧的事,只终日如失心病人一般,独自在房中走来走去。有时手舞足蹈一会,有时跳跃一会,无昼无夜的,连饮食都得三番五次的催他吃,不然,他简直不知道饥饿。是这么在家里闹了三五个月,忽改变了途径,每日天光才亮,他就一人跑到后山树林中去了。他家里人不放心,悄悄的跟到山中去看他,只见他张开两条手膀,忽上忽下,忽前忽后,学着白鹤的样式,在树林中翩翩飞舞。茶杯大小的树木,只手膀一掠过去,就听得哗喳一声响,如刀截一般的断了。地下斗大一个的石头,一遇他的脚尖,便蹴起飞到一两丈高。是这么又过了几月,才回复以前的原状。仍招集些小学生在家教读。
  又过了些时,有一日下午放了学,言永福到自家大门外散步,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,肩上挑着一个炸油饼的担儿,走近言永福跟前放下。言永福见了,禁不住馋涎欲滴。摸了摸怀中,只得两文铜钱,就拿着向那炸油饼的汉子,买了两个油饼吃了,到口便完,兀自止不住馋涎,呆呆的望着那汉子炸了又炸,怀中没有钱,不敢伸手。那汉子却怪,炸好了一大叠油饼,双手捧了,送给言永福道:“先生喜欢吃,尽管吃了再说。我每日打这里经过,先生不拘何时有钱,何时给我好啦!”
  言永福一听这话,心中好生欢喜,一边仲手接了油饼,一边问那汉子道:“听你说话,不是此地口音,怎的却来这里卖油饼呢?”那汉子笑道:“我本是长沙人,流落到这里。没有旁的生意可做,只得做这小买卖。先生要吃时,尽量吃便了。”言永福真个把一大叠油饼吃了。
  次日这时候,言永福来到门外,那汉子已挑着担儿,并炸好了一叠油饼,歇在门外等候。见言永福出来,仍和昨日一般的,双手捧了那叠油饼,送给言永福道:“我知道先生欢喜吃,已炸好在这里了。”言永福虽则接了油饼往口里吃,心里终觉有些过不去,吃完那叠油饼问道:“你姓什么,叫什么名字?说给我听,我好记一笔帐,十天半月之后,一总给你的钱。”那汉子摇头道:“只要先生欢喜吃,随意吃就是了。这一点点小事,用得着记什么帐。”言永福听了这活,很觉得奇怪,暗想:做小买卖的人,怎的有如此大方,如此客气?并且我看这人的神气,全不象是流落在这里,不得意才做小买卖的,遂问那汉子道:“你既是长沙人。为什么会流落在这里呢?”那汉子笑道:“这活难说!且过一会,再说给先生听吧!”说着,就挑坦担儿走了。自此,每日下午必来,来必双手捧一叠油饼,送给言永福吃。
  如此吃了两个月,言永福几次给他钱,他只是不受。言永福吃得十分过意不去,对那汉子说道:“我和你非亲非故?且彼此连姓名都不知道,我怎好长久叨扰你呢!你若是手中富有,也不做这小买卖了?我看你很不象是个流落在此的人,你何不爽直些说出来,有什么事要求的,只要我力量做的到,尽可帮你的忙。我想你若没有求我的事,决不会如此待我。”那汉子听了,点了点头道:“我姓罗,名大鹤,在长沙的时候,早闻得辰州言师傅的名,只自恨我是一个粗人,不敢冒昧来求见。到辰州以后,打听得师傅欢喜吃这东西,便特地备了这个担儿,本打算每日是这么孝敬师傅一年半载,方好意思向师傅开口,求师傅指教我一些拳脚。如今师傅既急急的问我,我只好说出来了。”
  言永福听了,心中异常高兴。满面堆欢的问道:“你既多远的来求师,又存着这么一片诚心,你自己的拳脚工夫,想必已是很有可观的了。”罗大鹤道:“我本来生性喜欢拳脚,已从师专练十个年头了。”言永福即教罗大鹤将油饼担儿挑进里面。湖南学武芝的习惯,拜师的时候,徒弟照例得和师傅较量几手,名叫打入场。罗大鹤这时是诚心求师,然他自己抱着一身本领。自然得和言永福教量教量,才肯低首下心的拜师,当下挑进油饼担,言永福即自将长衣卸去,向罗大鹤道:“你已有十年的工夫。我的本领能不能当你的师傅,尚未可定,你且把你的全身本领使出来,我二人见个高下再说。”这话下中罗大鹤的心怀,但口里仍说着客气话道:“我这一点儿本领、怎敢和师傅较量,只求师傅指教便了!”言永福不肯,二人便动起手来,只得三、四个回合。言永福一仰丢手,把罗大鹤抛去一丈开外,跌下地半晌不能动。罗大鹤爬起来,拜了四拜,言永福慌忙拉起说道:“你若是去年来拜我为师,我决当不了你的师傅。你此刻的本领,在南七省里,除我以外,已不容易找着对手,我能收你做徒弟,是我很得意的事,不过我有一句话,得预先说明。你应允了,我方肯尽我所有的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