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心里就越觉得你一个人在这楼上寂寞。他们请我吃面,我也想到你一个人在这楼上,什么也没得吃,总总触目惊心,没一样事不想到你身上。老实对你讲,我如今这种迎新送旧的日月,已过了这么久,若处处以真恩义待客人,那不要苦死了吗?我和你相交,才得几日,毕竟是什么道理,会使我是这么一时也割舍不下呢?坐在我干娘家,简直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,一时也存身不住。干娘见我呆了似的,以为我身体上有什么病痛,拉住我手问长问短,我便趁着那当儿说道:”我的身体,近来本不舒服,每日只是昏昏的睡,饭也不想吃,所以好几日不曾到你老人家这里来,今日是勉强撑持着来的。‘我干娘本很痛我,听了我的话,以为是真的,当下就催我回家道:“这里今日人多嘈杂,身体不舒服的人,和许多人混在一块儿,必然更加难过,你就回去吧,等身体好了,再来这里玩耍。’我一听干娘这么说,登时如遇了皇恩大赦,来不及似的跑回来,在半路上想你,必也等得很苦了。”
  张燕宾被周金玉灌了这一阵闻所未闻的迷汤,只灌得骨软筋酥,拉了周金玉的手笑道:“等却并不等得苦,不过独自一个人在这里,觉得寂寞些儿。若依我的心愿,自然巴不得你一刻也不离开我。”用金玉这番更放出最有心得的媚人手段,用在张燕宾身上,夜间亲自下厨房,帮同老婆子弄了无数下酒下饭的肴馔,搬上楼陪张燕宾吃喝。酒到半酣,周金玉就坐在张燕宾身上,口对口的灌酒。灌了一会,周金玉忽然立起身说道:“我真糊涂,一些儿不知道体贴你,我这么重的身体,只管坐在你腿上揉擦,你不压得慌吗?”张燕宾乘着些儿酒兴笑道:“你真小觑我了。我这两条腿,不是我自夸的话,多的不说,象你这般轻如燕子的人,只要坐得下,至少也禁得起坐十来个。我这两条臂膀亮开来,一条臂膀上吊十个你这么重的人,也只当没这回事。”
  周金玉做出惊讶的样子说道:“你一个公子少爷,怎么有这么大的力,我倒不相信是真的!”张燕宾仰天大笑道:“我岂肯向你说谎话。难道公子少爷,就不许大力吗?”周金玉偏着头,凝神一会,嫣然一笑,说道:“怪不得你每次抱我,和小孩一样,我这人真粗心,一点儿不在意。不过,你的力比我们女人的大,我是相信,若照你刚才说,有那么大的力,我就不相信了。牛和马的力,算顶大的了,牛、马的背上,也不能禁得起十多个人,难道你的力,比牛、马的还大些吗?”张燕宾又仰天打了个哈哈,仍把周金玉拉到自己腿上坐下,慢慢的笑着说道:“你是个年轻的姑娘,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情,以为牛、马的力,就是无大不大的了,哪晓得人的力,没有的便没有,一有就比牛、马还要大几倍咧!”周金玉道:“你出世就有这么大的力吗?”张燕宾道:“谁能出世就有这么大的力,一天一天操练出来的。”周金玉欢喜了不得的样子说道:“前几年看相算八字门先生,都说我的命好,将来的夫星好。这几年流落下来,我心里常骂那些看相算八字的混账东西,当面瞎恭维人,一些儿效验也没有,流落到了这步地位,还有什么命好。至于夫星好的话,更加说不上,我已流落做这种生涯,哪有好人肯来娶我?如今有了你,我心里想起这些话,又不由得有些相信了。我哪怕嫁给你做姨太太,我也心甘情愿。一个女人嫁人,情愿嫁给一个英雄好汉做姨太太,不愿嫁给庸夫俗子做正太太。你不是个英雄好汉,哪里会有这种气概和这种气力?我这里能有你这样人来往,说要算是我的福气,何况你待我这般恩义呢?”
  张燕宾紧紧的把周金玉搂在怀中道:“我的好乖乖,我并不曾娶妻,如何忍心将你做姨太太。象你这样的人物,还怕够不上做正太太么!”周金玉偎傍着张燕宾的脸,温存说道:“我是什么身份的人,哪里配存想做你的正太太的念头?承你瞧得起我,不拿我做没身份的人看待,我真是感激副死。”说着,眼眶儿红了,扑簌簌的要流下泪来。张燕宾连忙拿出手帕,替周金玉拭干眼泪,端起一杯酒,一饮而尽道:“无缘无故的,伤感些什么!快不要提这些话了,我们来寻些快活的事说说。”
  周金玉即收了悲容,立起身复斟上一杯酒,递到张燕宾嘴唇边说道:“只怪我不懂世故,你原是来这里图快活的,倒弄得你不快活,不是岂有此理吗?你说要寻快活的事说说,我却想出一件快活的事了,只看你肯做给我瞧瞧么,我瞧了便真快活。”张燕宾忙问道:“什么快活的事,快说出来,只要你能瞧着快活,我一定肯做给你看。”不知周金玉说出什么快活事来,且俟第二十八回再说。
   近代侠义英雄传

  第二十八回
   陈广泰劫狱担虚惊
   齐保正贪淫受实祸
  话说张燕宾问周金玉,要看了什么事才快活,周金玉笑道:“你的力大,就拿你的大力给我看看。”张燕宾笑得跌脚道:“你是个聪明人,怎么说出这样呆话来了。力是什么东西,可以拿给人看的吗?我通身是力,你如何能看得见呢?”周金玉笑道:“既是不能给人家看,人家又如何知道你的力比旁人大呢?你不肯做给我看也罢了。”
  张燕宾见周金玉怪自己不肯做给她看,不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