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,死椿萱不足惜了!”
  晏敖听说,也竟不以为意。子鉴归家,作《哀梅赋》一篇以诮之云:哀尔梅花,宜配幽人。昔汉梅福,是尔知音。在唐留赋,则有广平。宋之契友,和靖先生。夫何今日,遇非其伦。灭亲之子,亡慕清芬!观其不孝,知其不贞。以彼况尔,如获与薰。
  气味既别,难与同群。尔命不犹,尔生不辰。尔宜收华,尔宜掩英。慎勿吐芳,玷尔香名!
  自此子鉴深恶晏敖之为人,与他断绝往来,连奇郎也不要他再来附学了。意中只器重晏述聪慧。又见他父亲子开天性仁孝,凡遇父母忌辰必持斋服孝,竟日不乐。又好行方便,每见晏敖门首有来换铜银的,晏敖不肯认,那些小经纪人十分嗟怨,子开看不过,常把好银代他换还,或钱方或公数,不知换过了多少。子鉴因想:“如此积善之家,后人必发。”便有心要与晏述联姻。你道子鉴与晏述是同宗伯侄,如何却想联姻?原来子鉴有个甥女祁氏,小字瑞娘,幼失父母,养于舅家。子鉴妻已亡过,家中只有一个乳母郑妪,与瑞娘作伴。那瑞娘年齿正与晏述相当,才貌双美,子鉴久欲择一佳婿配之。今番看得晏述中意,常把晏述的文字袖归与她看。瑞娘亦深服其才,每向乳母郑妪面前称赞。子鉴探知甥女意思,正要遣媒议亲,恰好有个惯来走动的媒妪孙婆到来,子鉴方将把这话对她说。只见那孙婆袖中取出一张红纸来,说道:“有头亲事,要央老相公到馆中晏子开官人处玉成则个!”子鉴接那红纸看时,上写道:禹龙门女,年十四岁。
  子鉴看了,问其缘故,孙婆道:“这禹家小娘,小字琼姬,美貌不消说起,只论她的文才,也与你家小姐一般。今老身要说与子开官人的儿子为配。只因他不是禹龙门的亲女,是把侄女认为己女的,子开的夫人嫌她没有亲爹妈,故此不允。今求老相公去说一说,休错过了这头好亲事。”子鉴听罢,暗想道:“禹家以侄女为女,子开的夫人尚不肯与她联姻,何况我家是甥女,这亲事也不消说了。”因便不提起瑞娘姻事,只回复孙婆道:“既是他内里边不允,我去说也没用。”言罢,自往馆中去了。
  孙婆只不动身,对着瑞娘,盛夸琼姬之才,说个不祝瑞娘心中不以为然,想道:“不信女郎中又有与我一般有才的,且待我试她一试。”便取过一幅花笺,写下十二个字在上,把来封好,付与孙婆道:“我有个诗谜在此,你可拿与禹家小姐看。若猜得出,我便服她。”孙婆应诺,接了笺儿,就到禹家去,把瑞娘的话,述与琼姬听了。原来琼姬一向也久闻瑞娘之名,今闻孙婆之语,忙折笺儿来看,只见那十二个字写得稀奇:风吹架鸟□花亭送游看路春此十二字内藏七言诗四句琼姬也真个天姿敏慧,见了这十二字,只摹拟了片刻,便看了出来。遂于花笺之后,写出那四句诗道:大风吹倒大木架,小鸟□残小草花。
  长亭长送游子去,回路回看春日斜。
  琼姬写毕,又书数语于后云:“此谜未足为异。昔长亭短景之诗,苏东坡已曾有过。今此诗未免蹈袭。如更有怪怪奇奇新谜,幸乞见示。”写罢,也封付孙婆拿去。孙婆随即送至瑞娘处。瑞娘看了,赞叹道:“果然名不虚传。她道我摹仿东坡,我今再把个新奇的诗谜,叫她猜去。”便又取花笺一幅,只写四个字在上,封付孙婆,央她再送与琼姬。孙婆接来袖了,说道:“待我明日送去。”至明日,真个又把去与琼姬看。琼姬拆开看时,这四字更写得奇:共树夜灯此四字内藏五言诗四句琼姬着罢,又猜个正着。
  即于花笺后,写出那四句五言诗,道:
  间门月影斜,村树木叶脱。
  夜长人不来,灯残火半灭。
  琼姬写讫,对孙婆道:“这诗谜委实做得妙,不是她也不能做,不是我也不能猜。”孙婆道:“你既这般猜得快,何不也写些什么去难她一难?”琼姬笑道:“你也说得是。我若不也写几个字去,她只道我但能猜,不能做了。”说罢,便也取一幅花笺,也只写四个字在上,连那原笺一齐封好,叫孙婆拿去与瑞娘看。瑞娘先见她猜着了五言诗,已十分钦服,及看她所写的诗谜,却也奇怪:召□木米桥此四字内亦藏五言诗四句瑞娘看了,笑道:“亏她又会猜,又会做。我既能做,岂不能猜?”遂亦于花笺后,写出四句道:残照日已无,半明月尚缺。
  小楼女何处,断桥人未合。
  瑞娘写毕,付与孙婆持去回复了琼姬。自此以后,两个女郎虽未识面,却互相敬爱,胜过亲姊妹一般。
  忽一日,孙婆来对瑞娘说道:“可惜禹家这一位小娘,却被不干好事的媒人害了。现今在那里生病哩!”瑞娘惊问其故。
  原来禹龙门之妻也姓方,与晏敖之妻正是姊妹。晏敖自被子鉴回了奇郎出学堂来,仍旧自己去教他。奇郎却抄着前日晏述代作的文字,哄骗父亲。晏敖原是看不出好歹的,把儿子的假文字东送西送请教,别人都十分赞赏。因便误认儿子学业大进,向人前夸奖不已。有个青莲庵里的和尚,法名了缘,与晏敖交好,晏敖常到庵里做念佛会。禹龙门也是会中人,因此了缘从中撮合,叫他两襟丈亲上联亲。龙门便与妻子商议,竟把侄女许了奇郎,受了晏家的聘。他也只道奇郎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