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。在府内我欲修一地洞,掘有一丈多深,就塌下去了。着人竖下梯子,打着火把下去一看,地穴空阔无边,直通溪山。在两处穴口,皆盖上一座大厅,以为藏身之所。这几年有那杀官劫库的凶犯,偷牛盗马的强人,步下的流贼,皆向我家来,目下聚集十万有余。就缺少一位军师。享先生既投我来,很好,静候北京书札一到,万里华夷得如反掌。这地穴内可存二十万军兵,军械、兵刃丰敷有余。”郭公问:“主公,这军械皆在地穴中,我去看一看如何?”
宋雷应允,遂令陈松领享先生去观军械。只听一人应声而出,郭公见来人方面大耳,膀宽腰圆,威风凛凛,杀气腾腾,暗想:怎么这等人物也流落至此。
那人在前引路,郭公在后相随,出了大厅,过了西角门,往北走了有二三十步,又往西过了几层角门,见有一大水坑,不知有多深。那陈松亮出宝剑,以手抓住郭公骂道:“你这呼皇道寡助纣为虐的东西,在这万人坑边,我教你升仙去罢!省你在此吊鬼!”遂举剑欲杀郭公,郭公双手擎住陈松手腕,口呼:“陈将军且慢动手。”石林说:“哪个姓陈?我今既要杀死你,教你死个明白。我实对你说了罢,我是直隶河间府人氏,姓石名林,我随我表兄白玉奉旨征鞑靼,我是先锋,奏凯回京,白老帅上金銮殿交旨,奸贼索艾在圣驾前参白老帅一本,言上殿不卸甲,必有杀君谋反之心。皇上时心昏不明,准了本,把白老帅及家眷推出午门要斩首。幸神天有眼,一阵神风救出白老帅夫妇。二人现在保定府成龙于大人那里,隐姓存身;我也隐姓埋名,流落此地。我听闻宋雷作恶多端,又要篡位谋反,故此我投在他府,得手把他谋杀。不料今又你投他府中,助纣为虐。今且先把你杀了,再杀宋雷也不迟。”郭公口呼:“石将军,你当我是何人?实对你说,我乃两广总督郭秀是也,前来私访。”石林闻言,把剑入鞘,口呼:“大人快随我来。”
石林在前,郭公相随,走有半箭地,往东一转,进了一层角门,二人走进屋内,石林说:“这是我住室。”郭公见有一张床,在床沿坐下。石林口呼:“大人,宋雷恶迹皆已访知,就该逃出险地,他若看破行藏,性命难保。”郭公说:“我还有一件事未访出。”石林问:“还有何事?”郭公说:“这本县内有一秀才梁怀玉,他胞妹是保定府于年兄的儿媳,被宋雷抢了来,未晓她贞节保住否?”石林说:“梁小姐乃是智谋多端,贞节已保住。自那日抢进府来,宋雷逼迫成亲。梁小姐哭诉父母死后,现在孝服之中,还有四个月服制未满,若满期必允成亲。
在服制内只用两名使女伺候,别人不准登楼。宋雷皆已应允。”
郭公闻言,心中暗喜。石林口呼:“大人,目下该脱离此处。”
郭公曰:“我若一走,那宋雷若问你,你有何言答对?”石林说:“我送大人出去,我也就不回来了。”
郭公曰:“这也使得。”向怀中一摸,不由大吃一惊,曰:“不好了!”石林忙问:“为何惊恐?”郭公说:“我的印丢了!
必是在那万人坑旁,将军拉我的时节,定然失落坑边。”石林说:“快快找去。”去不多时,回来言:“坑边何尝有印?”郭公闻听未找着印,心中为难。石林口呼:“大人,不必心烦,暂且在宋贼家中住些日,我去访查印的下落,若查访出,咱就走;若查访不出再走也不迟。”郭公曰:“目下广东总镇张河率领人马在南宁府驻扎,五日内同河南巡抚张年兄人马齐至溪山城下捉拿宋雷,必然要用此印。”石林说:“我必细访细找,也不必去看那兵刃去,咱且去见那老贼再作道理。”商议已定,二人回至大厅,见了宋雷。宋雷问:“郭先生看过军械否?”
郭公说:“看过了,实在齐整。”宋雷说:“天色已晚,我要回宫。”遂向石林说:“陈松,你在此陪着先生作伴安歇,明日再议论国事。”言毕回后宅去了。这且不表。
且言被难的梁小姐在东楼上终日泪如雨下,暗自悲痛。忽见丫鬟慌慌张张跑上楼来,口呼:“太太呀!我拾了一物。”梁小姐大怒喝道:“好一个丫头根子!我原有言在先,不许以太太称呼,今又如此呼之,令人可恨。”丫鬟说:“我忘记了,恕过奴婢罢!”梁小姐问:“你拾了何物来?”丫鬟从怀中掏出递与小姐。小姐接来一看,是一锦囊,内里原系一口印。梁小姐原是吏部侍郎之女,所以认识印信,却说:“是一小方镜。”丫鬟问:“怎么照不出人影呢?”小姐说:“是未磨出光来,给我收存,候磨镜子的来,令他磨光亮了,咱好使用。不晓你从哪里拾的?”丫鬟回答:“在万人坑旁拾的。”小姐问:“你往那里做什么去?”丫鬟见问,不由得潸然泪下,遂将他父亲怎么被宋雷杀死,抛在万人坑内,奴婢一时得空去哭父亲一场,以表父女之情肠。梁小姐闻言,伸手拉住丫鬟,问:“你也是被难女子!我且问你,你可有替父报仇之心否?”丫鬟说:“我有心替父报仇,但我也是女流,焉能报得了仇。”梁小姐说:“你既有心报仇,我也不瞒你,你所拾来那物,原是一颗印,不晓是哪一家大人前来私访,将印掉在万人坑边,被你拾来。
大约私访的未走,咱若将印交与他,咱们的仇恨可代咱报了。”
不言二人讲话,且言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