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很有道理,确是根本上的计策,愚姊见不到此。但是陈义太高,恐怕空有这个理想,到底不能实行罢。” 秋女士道:“姊姊,你快不要说这些扫人兴致没气力的说话了。凡事的能够实行,同不能够实行,都在做的人自己身上。只要做的人是实心实力,肯冒险冲锋,百折不回的行去,天下那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!就便现在社会上的心理不同,女界的大梦还不肯醒,一时不能就有效力。然而只要有了这个理想,将来终不怕没有实行的日子。即使我今生寿短,不能亲身干到,不能亲眼看见,但这男女平权、家庭革命的鼻祖,总不能说不是我。”
  秋女士正说得高兴,忽见老妈子已前来请用饭了。越女士便站起来,“请” 了一声,秋女士等一齐到外间去吃饭。饭后,越女士又把“ 革命” 二字,同他辩论了一回,劝导了一回。那晓得他立志甚坚,随你说得怎样,终是劝不过来。劝到后来,他反说道:“当时孔门的弟子,尚且各有各的志气,孔子也不能相强他们,不要说你我二人了。我也不能定要强你信从我这家庭革命,你也不必定要强我抛弃这个革命宗旨。姊姊啊,我也劝你不必多说了。” 越女士见他这般固执,也没奈何他,只得付之一叹而已。过了两三天,秋女士便带了两个孩子,同奶妈一齐搭轮回绍兴母家去了。这里越女士见他行囊萧涩,便重重的送了一付程仪给他。这也不在话下。

  再说秋女士回到家中,同母亲、嫂子等见过之后,大家甚是喜欢。后来谈起了夫妇休离的事情,又免不得彼此都哭了一番。他母亲也同越女士一般的埋怨了他几句。他是素性刚强激烈的,自然也不服他母亲的埋怨。后来他母亲又说道:“你既然被他离异了,那么你就在我膝前陪伴陪伴罢。好在我年纪也有了些,本来也是常常牵挂着你。如今常在一处,伴我晚年,也是你的孝道,也不必到什么东洋去了。”那晓得他又不肯。住不上十几天,他又向母亲、嫂子说了一声,说是“后天要动身出洋去了,哥哥那边,我也不写信去了,将来你们有家信出去,便托你们附一笔罢。” 他母亲便说道:“就是你要出洋去,家中也可以再多耽搁几天。为什么住了没有几日,又要别我去了?你要去读书求学,也是有志气的事情,我也不再来阻你,但你宗旨须要纯正为是。只是我年纪大了,今日不知明日的事,你这一去,又不知要几时回来。恐你去得长远了,回来还见得着我没有!” 说着,便大哭起来。秋女士此刻虽也伤心,因见他母亲如此,恐哭坏了他老人家,只得含着眼泪上来,同他嫂子把老太太劝住了。
  到了动身那天,秋女士把两个小孩及一切重要事情,嘱托了他嫂子一番。回头又命他姊弟二人,对外祖母、舅母叩了几个头,便匆匆动身。他母亲和嫂子等人,一路送出大门。才走到大门口,回头看看两个小孩,也不觉一阵心酸,落了几点眼泪。自己又忍耐着,向他母亲拜了几拜。他母亲一面连忙把女士扶住,一面不觉也落下泪来。只因这时候女士要出远门,大家只好把苦咽下,各人又安慰了一番。女士就别了母亲、嫂嫂,竟自开船去了。这里众人送出大门,直看得女士的船看不见了,才行回到里边不提。
  不知女士此去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第 十 回 热心求学独走重洋 豪气惊人双跑电木
  却说秋女士辞别了他的母亲,一路无话。这日到了上海,下了个栈房,也不再往越女士那里去了。等了一天,有了出口到东洋的轮船,他便即行搭轮动身。出了吴淞口,经过黑水洋,又过了绿水洋,这一日到了长琦。因这个地方,也有来往的搭客,并要上卸些货物,故在此停了一日。次日开行,过了盟司,方直往神户进发。
  且说女士在舟中行了几日,觉得影单形只,心中不免有些郁郁不乐起来。又想起中国的国权,近年来只有落下去的日子,没有兴复的气象。那些百姓,又都是醉生梦死似的,全无一点儿振作的精神。我们女界中的同胞,更不消说了,只知道争宠献媚,那里有肯把国家两字放在心上的呢?想到这里,自己的心中倒觉得有无限的感触起来,便提笔写了两首七言的律诗出来。写的是道:
  片帆破浪到沧溟,回首河山一发青。
  四壁波涛旋大地,一天星斗拱黄庭。
  千年劫炉灰全死,十载淘余水尚腥。
  海外神仙渺何处?天涯涕泪一身零。
  闻道当年和约地,至今犹带泪痕流。
  驰驱戎马中原梦,破碎河山故国羞。
  领海无权悲索寞,磨刀有日快恩仇。
  天风吹面泠然过,十万云烟眼底收。
  写毕,又默吟了一回。
  忽见那些同船的人,齐在那里收拾行李,说道神户到了。女士听了,也忙把自己的行李也收拾好了,又把时计看了一看,已经下午一点三十分了。不一时,船已停住,搭客都纷纷的上岸,女士也随着众人上了岸。走了数步,忽见有一个所在,众搭客齐在那里站着。有几个日本人走出来,把众搭客的行李,一件一件的翻检。知道这个所在,大约就是什么检查旅具所了,便把自己的行李,也交给那几个日人翻检了一遍。然后雇了一部东洋车,到了中国会馆,拿一张小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