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随众亦回朝。老师父子同归狱,奉旨抄家势甚骁。只等拿齐家属后,法司定案在三曹。钦差将到云南地,故此前来禀一遭。啊唷,师母太夫人呀!奉旨抄家顷刻间,或逃或待早须言。老师罪款非同小,束手遭擒命恐难。师母若然权躲避,门生一力可承当。随身细软须收拾,天使来时大事捐。太守龙爷言到此,夫人魂散九重天。

  啊唷太尊啊!怎么你老师下在监中了?

  我说刘家气运危,果然件件事堪悲。中宫一死君无义,顿把吾家大罪归。

  啊唷天啊,我刘门何故这般不幸!

  女死儿离在数年,为官一旦又临监。今朝奉旨拿家口,如此飞灾也罕然。为什么,天佑叛臣皇甫敬?为什么,人家罪及我宗间?山东巡抚行诬奏,少华们,血本如何把我扳?不白之冤真可怪,太尊请说内中缘。

  咳!正所谓福无双至,祸不单临。

  三年之内降灾多,只有凶来没有祥。今日又遭如此事,合家都要一刀亡。世间人苦谁同我,也只好,坐待擒拿上帝邦。太郡夫人言到此,泪如雨下吐悲伤。龙爷见哭心如裂,欠身子,相劝夫人作速商。

  话说龙太守虽知刘相的恶款,在师母面前不便细细说明,劝住了太郡的悲哭,相催收拾逃生。

  太郡含悲叫府尊,妾身愿死不求生。家虽不幸遭连累,体统犹存岂自轻。叨沐皇封为命妇,如何逆旨暗潜身。今朝坐待钦差至,吾也好,面叩金门诉冤情。巡抚害人拿国丈,问一问,绝情绝义那昏君。纵然不得明冤枉,撞死金銮也称心。太君言完声哽咽,黄堂挥泪欲辞行。师母呀,即此相辞转署中,钦差将到不从容。官场干系非同小,宽恕门生礼不恭。起解之时当候送,多将盘费表微忠。龙爷拜别忙忙出,打道回衙去似风。太郡孤身堂内坐,放声大哭泪垂胸。啊唷皇天呀!皇甫如何德行高?刘门怎样犯天条?反教他,奸臣贼子全家旺,却使我,国戚皇亲大势消。奎璧爷儿今在狱,这一来,倒能母子共临牢。咳!亲儿呀,今若娘儿一处亡,胜如苟活在家乡。可怜凛凛刘侯府,弄得个,瓦解冰消恶散场。太郡正在悲哭处,扑通通,三声火炮震前堂。但听那,人声嘈杂马啼鸣,云板高敲在外厅。家将家僮齐喊叫,报一声,钦差围府要拿人。

  啊唷夫人啊,不好了。

  侯爷犯罪在京中,奉旨钦差把眷拿。无数官员厅上坐,许多兵马府前排。夫人忙往前堂去,好待官差进内衙。太郡一闻魂魄散,已见那,厅门大启要抄家。真可叹,实堪嗟,男女悲呼乱似麻。刘太夫人方出外,合班差役共喧哗。

  嗯!刘太郡,快请登厅,说要抄家了。

  一声喊叫众皆惊,先绑家人妇儿们。几个丫鬟扶太郡,悲声动地出前厅。只见那,红袍纱帽满堂官,喝役呼人势甚严。凄惨惨,一带锦屏斜倒壁;亮堂堂,三重雕栏大开帘。丹墀下,绳穿索绑家人哭;正门前,耀武扬威士役喧。太郡一观心惨切,止不住,伏除大哭拜苍天。夫人哭倒庭除下,惊动钦差与众官。

  话说那些来查抄的官长,一见刘太夫人出来,齐齐出位。内有旧日做媒的秦布政,久恨权臣,这日到刘府来抄家,好不欣欣得意。一见刘大夫人哭倒在阶前,故意地哈哈大笑。

  手扯乌须把口开,叫声太郡勿悲哀。亲人做事亲人晓,想一想,就里情由罪所该。国舅被擒还拷问,已将供伏递吹台。招的是,夺袍怀恨行奸计;招的是,乘夜差人放火灾。招的是,托父荐贤皇甫敬;招的是,谋婚复娶孟裙钗。如今供状为凭证,还有私书国丈裁。密札先通彭抚院,托他诳奏陷良才。这番血本参侯府,巡抚回书抄出来。公报私仇心已恶,欺君卖国实堪乖。暗通外国邬元帅,叫他们,害死亭山老督台。不意中途拿获住,下书之人带回来。桩桩凭据今俱在,三法司前赖不开。奉旨云南拿眷属,太夫人,真情不可叫冤哉。藩台言讫刘家事,众官员,个个当堂笑起来。

  啊唷启大人,刘太郡知道的情由,何须细讲?

  合堂谈笑一齐云,阶下夫人暗吃惊。父子若然真有此,再休想,金銮殿上诉冤情。啊唷奎璧痴儿呀,难道冤家品行低,背亲做事这般迷。尔如何,因仇夜放花园火?尔如何,与父同谋暗使机。莫不是,吹台难受严刑苦?莫不是,屈打成招供状虚?岂有堂堂侯伯子,这般作歹与为非?果然父子真如此,这一去,眷属全家死帝京。太郡夫人心惨切,猛听得,秦公一令下如飞。

  嗯!抄家的人役,快与我细细抄来,留一缕布丝儿,看本司治罪。

  一声令下叫抄家,四面官军乱如麻。仆妇家人先捆绑,金银细软后稽查。指挥守备团团绕,闹乱了,国戚皇亲一座衙。

  话说顷刻间抄完什物,点过犯人。众官长把刘太郡安顿了一乘大大的囚车,结个青布的帏儿,遮遮体面。其余男妇人等,无非带锁披枷而已,不必细表。

  当时抄罢就封门,告示批贴几层。侯府一朝人影绝,官衙十里马啼鸣。须臾抄过刘侯宅,人犯齐齐下狱门。只等次朝调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