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必那天重气坏,这番病又似前番。东平千岁长吁气,隔着罗帏把命传。啊家人再走遭,说小王爷着实病重,说一句要紧言词。舅老爷到一到儿,立时请转。家丁院内应声高,随即重行第二遭。忠孝王爷房里等,迟延不至越心焦。少停隐隐云牌响,伺候书僮禀事苗。

  启千岁千知,奉命的家人已与孟少爷一齐来了。

  王爷闻报两眉扬,立刻传言请进房。国丈于时陪着入,靴声震震进华堂。两边僮仆开帘幕,咳嗽齐同向里行。武宪王爷随后进,一见了,孩儿面貌大惊惶。

  啊唷我的芝田儿,你怎么消瘦得这般模样?

  为因连朝不空闲,竟无问问与观观。只道儿,厌陪宾客佯推病;只道儿,气塞胸怀偶废餐。此刻一瞻惊坏我,如何病得这般颜?

  咳,了不得了!既然病倒,你却怎么不教人告诉我?

  为父如知这信音,少不得,忙中也要请医生。缘何寂寂无言语,病例身躯若此深。自己隐瞒也罢了,怎么竟,那班僮仆亦装昏。

  啊唷,好生可恨!把那些伺候的奴才就该处死。怎么小王爷有病毫不声扬?

  国丈于时骇又怜,朝靴顿顿皱眉尖。少年侍讲抬头看,一拱手,促步临床亦惨然。

  啊呀,贤妹丈!怎么清减了好些,有什么贵恙?

  看君颜色大低微,还该请,明白岐黄着实医。为甚自家相搁久,这般轻视万金躯。嘉龄言毕连连推,忠孝王爷色惨凄。

  啊咳,舅兄来了,请坐请坐。恕不远迎。咳!爹爹不须着忙,不肖儿死生有命。

  王爷说着泪将来,背靠朱栏袖掩腮。国丈见言长叹息,嘉龄闻语也惊悲。齐齐坐在床前椅,小王亲,饮过茶时问起来。

  啊,舅兄,怎的岳母也欠安么?可是哪一天着了气恼?

  侍讲闻言一皱眉,应声病起自朝回。君王偏护明堂相,我们是,有口难分但吃亏。家母何曾经过此,受了这,一番重责又加悲。如今终日床中卧,又像前遭病势危。消瘦也同贤妹丈,总是那,朝寒夜势紧追随。

  咳!总是心病须将心药医,教我也无法可处。

  嘉龄说着蹙眉峰,忠孝王爷感慨同。短叹长吁将启口,心伤肠断又低容。愁脉脉,恨重重,半晌含悲叫舅兄。

  啊,舅兄,我的病源与岳母一样,也不须细言了。但是婚姻虽则难成,虚实须知明白。

  前番苏母口中云,明明说,郦相其时已认亲。事有凭来言有据,我方一本奏明廷。何期等得场间出,她却又,变下容颜不肯承。

  啊,舅兄,那时候尊师发怒,皇上生嗔,责了个门生戏师的罪名,叫我若何质证?

  无可如何退出朝,倒去了,跪门请罪两三遭。师生修好非容易,再不敢,复惹灾殃招祸苗。今看岳母朝内奏,我却又,疑疑惑惑动蹊跷。心大乱,意难抛,病到深沉日夜烧。实在万分情急了,专人来把舅兄邀。

  啊,侍讲公,你是知道的,那一天郦相认亲,到底是怎样光景?

  望乞今朝说一番,莫嫌琐屑莫嫌烦。从头至尾端详讲,自始至终仔细言。说说她,未认之前何等状;说说她,相亲以后怎生缘。般般直诉无妨碍,就便是,骂我言词也勿瞒。忠孝王爷言到此,忍不住,惨然双泪落胸前。嘉龄侍讲心伤感,他就把,交椅移移近帐边。

  话说孟嘉龄见忠孝王这般相问,就坐近红罗帐前,细细地向他告诉。

  侍讲嘉龄坐近床,从头至尾告端详。述于将认萱堂处,叹口气,一蹙眉尖意痛伤。

  咳!其实有哪些不是舍妹?她无非留恋功名罢了。

  其时家母晕在床,大众喧呼灌滚汤。他却立住未出去,看见了,萱堂昏绝好生慌。眉惨淡,面凄凉,光景情形苦莫当。听着合门呼不省,意只将,自身进步叫爹娘。

  咳!她在那时候,捧抱住了家慈,叫得好生亲热。

  两袖分得众等开,相呼相唤甚悲哀。纵然情景装成苦,难道说,眼泪都能假得来?

  咳!这也罢了,并且见了小儿,十分欢爱。

  抱起魁郎坐体旁,拉着手,左观右看极称扬。般般情景都非假,哪里是,要救人时冒认娘?若说有何相怪处,她说你,已经宜室娶妻房。既然郡主成婚了,我却何须再嫁将。兼恐误了梁小姐,更难抛撇继爹娘。因而种种无其奈,又犯着,剥剐还轻罪四桩。只为母亲埋怨彼,这是她,认娘以后告萱堂。

  咳唷!本是千真万真的事,哪晓她会这般抵赖?

  君前推得一些无,朝廷又,着实偏心护保和。晓谕满班文共武,不许人,乱谈郦相起风波。既蒙圣旨严如此,叫我们,怎亦真来怎亦讹?

  啊唷,真真愁绝!偏偏的家母又痛起来,终日里废寝忘食,乍寒作热,虽则口口声声说:我也不要这个女儿了!却又时时刻刻地想她。

  叫我真真没了法,心神潦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