搜索,望千金,付我些微髻上钗。只恐前途人阻住,好将财物买情怀。多姣急拔金如意,进喜慌忙接过来。便扣丝缰重放马,行行已过半条街。只听远远人吆喝,巡夜兵丁撞上来。

  嗯!你们是做什么的?快快说明来历。

  进喜闻言看细详,从容答应不慌忙。鞍中是我娘和妹,可知俺,侯府家丁江大郎。只因梵如姨母病,闻得说,命垂旦夕要身亡。晚间庵内来知会,故便迟延此刻行。犯夜之愆祈掩饰,送此微物表心肠。言完进上金如意,这巡丁,接住观瞧喜气扬。

  啊唷好东西呀!这是真金的么?既是侯府的江大官人,就请过去便了。此件簪儿断不敢领。

  进喜闻言笑两声,既承放行领高情。扬鞭一手如飞去,不发回音便自行。巡夜兵丁得了宝,穿街又走别方门。鞍中惊倒江三嫂,刘郡主,半晌方才返了魂。前后直行三四里,马鞍颠得遍身疼。紧行已到庵门首,白纸灯笼早不明。进喜一观心内喜,慌忙举手就敲门。

  却说万缘庵内老尼与众徒弟俱皆坐待,早听香公报道:当家师太快去迎接,刘郡主与江妈妈来了。善灵答应了一声,就与众尼出来。

  善灵立刻率诸人,迎出禅堂喜气多。手执数珠朝外走,喃喃呐呐念弥陀。香公已把门开放,江乳母,搀着多姣慢慢扶。进喜入门呼且住,此时已是四更多。此马待我牵转去,免教惊动众槽夫。母亲在此安然住,相共千金将就居。我若同于庵内住,难保千金避世尘。我在衙中休记念,少不得,日常探望有工夫。江妈见说垂珠泪,扯住忙将进喜呼。庵内自然娘照管,怕只怕,夫人追问费调和。孩儿须要推干净,免得你,自己当差受折磨。冷暖饥寒加保重,做娘的,只随郡主避风波。多姣含泪低声语,感谢高才救拔心。日后倘能从我愿,重重报答大恩多。千金言讫垂双泪,进喜连称都在我。我在衙中为内应,断不教,万缘庵内起风波。说完走出山川外,跳上行鞍返旧途。不表才能江进喜,且谈贞烈女娇娥。

  话说众尼把刘燕玉江妈护进后边禅堂。郡主道:当家师太,今日奴家到来,诸凡要求照拂。深夜惊动,望老师父谅情恕罪。

  多姣言讫泪涟涟,万福深深翠袖边。庵主善灵称不敢,贫尼犹未请金安。尼姑闻说忙回答,众亦前来见礼完。乳母欣然同叙话,少沙弥,献上香茶两盏泉。庵主因观包袱小,心中不悦两眉攒。挨身走近提提看,复又拿来颠两颠。免强含欢开口笑,多应此内是盘川。千金不带铺陈至,愁则愁,我处单寒供应难。房屋一间存后面,无人乱走却清闲。板床虽有铺陈少,郡主是,金玉之身岂可安?清苦茅庵深不便,只求见谅勿相嫌。多姣听说尤未答,三嫂含欢启口万。

  咳,老师父呀,这倒不须费心的。

  此来本为避灾殃,郡主诸凡不较量。行李虽然俱未带,盘川尽有可相商。今宵将就何妨碍,只须借,妹子屋中被一床。在此频求惟照拂,我们主仆只依常。善灵应诺连称是,但只是,得罪千金罪莫当。郡主低头心暗想,当家师太未为良。出言只说银钱事,必有贪求势利心。不若将银交付彼,也免得,怀非出首受灾殃。千金想罢开包袱,就在灯前看细详。

  却说刘郡主就在灯前开包检点,喜欢道:难为妈妈费心,竟把梳头的什物取得来了。江三嫂道:正是,我想这些东西是出家人没有,所以带来。只是油碟儿丢在那边了。梵如道:这有什么要紧,卖头油的一日在后门前叫唤,只须取钱买就是了。当下郡主取出盘资,自己留了十两,其余尽皆交付与当家师太。这些银两就做了日后的盘费。又在内中取出十两,分送各位师父,略表微情。庵主喜欢得眉开口笑。忙说道:刘郡主,你十两可是要买铺盖的?若果然如此,我有个侄儿常在庵中走动,着他去买倒是极便的。

  郡主忙将十两银,俱皆交付老尼僧。重将拜匣包包好,递与江妈手内存。却值香公门外看,见了那,珍珠首饰暗留心。老尼便叫香公出,夜已更深要闭门。同唤梵如前引道,送归郡主去安身。多姣立起相辞谢,乳母相同一路行。走过小轩临后院,灯花照耀甚分明。一枝花树门边茂,满地青苔草畔生。村外条条长石凳,石山紧靠古槐根。洗衣打水多容易,院落方方也算深。半旧纸窗多贴好,大红帘幕映房门。推扉入内抬头看,四壁沉沉冷气清。小小灯台存桌上,一床两板半生尘。多姣郡主心凄惨,坐在床沿两泪淋。乳母江妈频叹气,也只得,慌忙打点要安身。

  却说刘郡主一进房中,就问梵如借了一床花布夹被,一条半旧席子,铺在板床之上,主仆两人将就着一同睡下。

  可怜郡主受凄凉,玉体娇娇卧板床。布被遮身真可悯,油灯照室实堪伤。风摇大树萧萧响,月透疏楹淡淡光。郡主悲伤睡不稳,一宵痛泣泪千行。江妈枕畔频相劝,唧唧哝哝在一床。燕玉在庵权按下。且言进喜这边详。

  话说江进喜从庵内回身,赶到花园门首,喜得无人知觉。就把钥匙带在腰中,铁锁踹断于地,以免夫人追问,有所干连。然后牵马归槽,自己回房安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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