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将鸾带进内,交与女儿收下。另取一条手帕,送与李梦雄系衣上。是日尽欢而罢,送其兄弟客房安寝。
  至次日兄妹辞别,章士成苦留不放,连住三日。李梦雄暗对妹子曰:“章士成非豪富之家,我们辞别罢。”桂金曰:“正是,明日起身罢。”次早,李梦雄向章士成辞谢,士成曰:“目今城中客店住满,圣驾未到,可住草舍,日食便易。”李梦雄曰:“奈舍弟年轻好动不好静,总是闲闲,不着去游,亦好观山玩水。”章士成曰:“这等说也是,倘游耍过,可仍回来我家安歇。”
  梦雄曰:“这却未定。”章士成即备酒饯别,饮毕。李梦雄负上包裹,章士成嘱曰:“小婿功名成就,急宜来娶,免使小女有白头之叹。”梦雄曰:“小婿断不做负心汉。”说罢,拱手分别出门。
  兄妹行至午间,已到苏州府。进入城内,见商贾云集,人物繁华。来至一条街上,忽听得旁人问曰:“闲人站开,公子马到。”李梦雄兄妹立在路旁,只见一位书生,年约十六七,生得面如傅粉,唇似涂朱。头戴青纱万字方巾,身穿鱼肚白纱袍,足踏皂靴,坐下青综马,缓辔前来。背后随着数名家丁。那公子正在马上,遇见李梦雄兄妹,便目不转睛注视。李桂金见他看得认真,便低了头。原来这公子乃吏部天官刘文俊之子。
  按刘文俊妻李氏,生下一女一男。女名绣花,年已十六,琴棋书画,女工针指,件件俱通。男名刘字瑞,年方十六,勤诵诗书。当年刘文俊京中有书,寄与夫人。言京中虽有王孙公子,尽是膏粱之子,难择佳婿,着夫人用心为女儿择婿,孩儿择姻要紧。夫人自思系女流,怎能为女择婿?故嘱公子留心。是日刘宇瑞见李梦雄兄妹,知必同胞兄弟,谅是英雄人。因此注视,及过去了,即唤两家丁嘱曰:“方才道旁有两位豪杰,那年长的负着一个青布包裹,你可密随他住在何处,并访问来历。休要使他知道,速来回报。”
  二家人领命忙赶回,见李梦雄兄妹,即暗随在后。那李梦雄兄妹转过一条街,同进酒楼。店小二迎接上楼,择了一副座头坐下。酒保备下酒菜,兄妹同饮。
  旦说刘府两个家人商议着,一人在店前伺候,一人奔向府来,向刘宇瑞禀曰:“小的跟随那二位少年,现在大胡街顾家酒楼吃酒,特来告知。”刘宇瑞曰:“你可引路。”即换上珠履,步行来至顾家酒楼。店小二曰:“公子请进内,要请客哩?还要独酌?”刘宇瑞曰:“只要寻一个好朋友,你不必俟候。”说罢步上楼来,抬起头,恰遇着李梦雄,坐在对面,忙到席前,对着兄妹作了两个揖:“二兄在上,小弟行礼。”李梦雄兄妹早认得是马上公子,忙站起答礼曰:“不知公子降临,有失迎接。不嫌亵渎,请开饮几杯。”
  宇瑞曰:“小弟作东道主,”即唤酒保再取杯箸前来,三人分宾主坐下,刘府家人上前斟酒。
  刘宇瑞问曰:“二位尊府何处?高姓大名?”李梦雄曰:“愚兄弟乃山东风阳府人氏李梦雄李锦云便是。先祖李勃,于正统天子朝中,官拜一等侯。
  先父因见好佞当道,无意功名,乐守田园。愚兄弟略识几路武艺,思欲求取功名,光复先业。因未逢机会不得出身,特游此处,兼观圣驾。幸与公子萍水相逢,遂成知己。未知令尊官居何职?愿闻来历。”刘宇瑞大喜曰:“如此说来,二兄和弟乃是通家兄弟。父乃吏部天官刘文俊,小弟名刘宇瑞。虽是书生,性好结交,无意相逢,却是有缘。”李梦雄兄妹欠身曰:“兄乃贵介公子,愚兄弟放荡无度。”刘宇瑞答礼曰:“兄等盖世英雄,磊落天纵,异日拾取功名,谈笑可得。小弟碌碌庸才,得蒙教益,已为万幸。兄欲观圣驾,且喜家父现为保驾官,更容易观看天子。”李梦雄闻言惊讶曰:“目今盗贼蜂生,难保无患。令尊又是文官,岂可保驾?倘有差池,受害不小。”
  刘宇瑞曰:“不知家父如何主意?却当着这保驾官。但二兄远游,家庭岂不悬望?”李梦雄曰:“父母都亡过了,小弟功名未就,因是未有定亲,怎有悬望?”刘宇瑞暗暗欢喜曰:“原来如此!乃英雄抱负。兄长若不相弃,可就住寒舍,俟候朝廷降临观看若何?”李梦雄曰:“只恐令堂怪贤弟滥交,不便。”刘宇瑞曰:“二兄若肯光临,家母喜悦不尽,焉有见怪之理?”三人饮毕,刘宇瑞教小二到府来领酒钱,小二应诺。二人同下酒楼,缓步回府。
  欲知后事如何?下回分解。
  第十回宇瑞邀友探亲恙桂金越墙听瑶琴
  且说刘宇瑞请李梦雄兄妹来到府中后堂,李梦雄曰:“烦请老伯母出来,受我们拜见。”刘宇瑞正中着心怀,诈辞曰:“怎好劳动二兄?”李桂金曰:“既在通家,理应拜见。”刘宇瑞曰:“如此从命了。”即进内禀明母亲。
  夫人问曰:“女婢未报,你请甚客到家?”宇瑞便把李梦雄兄弟来庭说明,又说:“幸俱未定亲,请母亲出去一见,选择那一位中意。”夫人曰:“我儿看寻了哪一位?”宇瑞曰:“据儿看来,二人虽俱是英雄人物,到底李梦雄更加英雄伟气。”既母子来到堂上,李梦雄兄妹迎接,移一把椅放在当中,曰:“请老伯母高坐,受小侄兄弟拜见。”夫人谢曰:“小儿懦弱庸才,全望二位指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