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是夜劫驾之贼人,皆是山东音语,并非北京及江南腔口。况刘文俊亦是先帝之臣,怎敢做这迷天大罪?臣有表章,请龙目亲视。”
  太监取表铺上龙案,正德观罢沉吟不语,张茂奏曰:“臣想所有老臣,乃先帝知其忠诚,故拔以遗陛下,以辅社稷。今言刘文俊通贼,毫无见证,且罪及满门,陛下勿乃厌烦先世尽臣乎?”正德曰:“不必争辨,自有见证。”
  回顾内监,令进宫取那枝响箭来。内监领旨,不一刻,内监取响箭上殿。正德令张茂观看曰:“只此便是见证?”张茂见箭干上刻着刘文俊官衔姓名,便问曰:“怎么此箭是见证?”正德曰:“那夜朕逃走,闻得响箭响,众贼人即随箭赶来。及天气初明,下山于地上,拾得此箭,始知此贼串通劫驾。”
  张茂问曰:“未知此箭是他人拾得,抑是陛下自拾得。”正德暗想:老人家言语厌烦,那时仓皇之际,那里去讨响箭诬害?朕若说是刘瑾拾的,反多言语。答曰:“就是朕亲拾的。”张茂终是武将,无有心机。暗想若他人拾取,或有加害之弊,既是朝廷自拾,岂有歹人捏造,陷害大臣之理?况富贵人人所欲,或者通贼亦未可知。正德见张茂无言可答,即曰:“朕念卿重臣,凡事岂可不察虚实,便敲钟鼓,请朕临朝,岂不有违国法?”张茂闻言辨曰:“刘文俊通贼就是真,亦该明旨审问后,方正罪,使文武咸明罪恶。刘文俊死亦无恨。今陛下乃私捉密斩,群臣不知所为,自然见疑。”正德曰:“朕所欲密斩,不与众臣知道者,恐众臣强求开赦。朕若不作情,违了众臣情面,如著徇情,叛臣反得漏网。此朕省事之计。”张茂曰:“陛下差矣!轻事小过,犹可保奏,谋反大逆,谁敢多言?刘文俊果有罪,陛下明正之,群臣焉敢妄奏?”李梦雄奏曰:“陛下明见万里,岂有通贼,响箭反刻自己姓名,自供其罪?此系是奸臣图害。陛下还须明察,休使有屈老臣。”张茂亦奏曰:“谋反大事,亦难能一箭定罪。依臣愚见,不如暂赦刘文俊,俟异日获贼对质。若果是真,那时斩首未迟。”正德曰:“此奏颇为有理。”传旨令将刘文俊全家人口,打禁天牢,候获贼质证定夺。其奴婢尽行赦放。
  惟有刘瑾暗恨李梦雄,想了一计,不如保荐他往山东缉盗,谅他难以抵抗。我便好生事结果了他性命,主意已定,使奏曰:“奴婢想前日李梦雄曾与贼人大战,方才说是山东响马,不如封他到山东做官,兼拿盗贼到京治罪,岂不两便?”李梦雄闻言大喜,忙奏曰:“臣愿前往。”正德即问刘瑾曰:“封他何职?”刘瑾心恐帝封他高官,倘攻破三界山,反为不美。随奏曰:“李梦雄救驾有功,可封为山东登州府游击之职。”这正德乃逍遥天子,那里计及游击之职,乃是卑微之官。即降旨封李梦雄为登州镇游击,用心捉拿劫驾强盗。李梦雄叩头谢恩。那张茂见刘瑾只奏封李梦雄为游击,心中暗恨,又料李梦雄必不领旨,朝廷定再加封。谁知李梦雄反急谢恩。思欲代奏加封,又怕朝廷怪其多事。顷刻间丈武散朝,驾退后官。
  李梦雄即到英国公府叩谢。英国公即传进银鸾殿。李梦雄下拜曰:“方才若非老千岁鼎力,家岳一门,已做刀头之鬼。”张茂曰:“将军请起,令岳忠心为国,本藩理当保奏,非为一己私情。但朝廷适才实欲封尔显职,因被刘瑾所瞒。将军若不领旨,本藩再为启奏天子,必封尔为提镇。不料将军竟所然谢恩。本藩欲为尔启奏,奈先已触恼圣衷,故不便奏。但不知尔救驾之功,怕无有个游击可做么?乃急急谢恩何故?”李梦雄曰:“未将非不知老千岁大德,但思劫驾大盗,必隐匿深山,若为提督,行动必须奏表。贼人知风,反加提防。今为游击,若知贼人风声,立时可往擒捉,更为便捷。”
  英国公曰:“将军若小心营务,捉拿盗贼。吾即奏封尔显爵,切勿以卑微懒惰,有误军事。”李梦雄曰:“多蒙老千岁明训,敢不拜聆!只是家岳一家亲属,还望怜其无罪,垂顾一二。”英国公曰:一这却容易。”随写了一张谕帖,着家将同李梦雄到天牢去见狱官。且说:“刘吏部乃无辜受屈,候获贼对质,便可释放,就是一员正直忠臣,着狱官小心照顾,不许拘束。”
  李梦雄拜谢,同家将上马,直来至天牢门下马。拜见了狱官,呈上谕帖,说明来意。狱官对家将曰:“烦禀上千岁,说下官领命。”家将辞别回去,狱官随引李梦雄进牢。原来狱官知刘文俊乃是忠良大臣,又有英国公保获,虽在天牢,并无刑俱拘束。只是青衣小帽,另住一间小房。刘文俊见李梦雄前来,忙问曰:“多承贤婿保奏,未知圣意若何?”李梦雄拜见,同狱官坐下,便将英国公保奏,自己封官拿贼,及英国公谕帖,托狱官照顾之事说过。
  又言:“岳父暂住天牢,小婿或到山东,缉获劫驾贼人进京,岳父便可无事。”
  刘文俊曰:“难得英国公美意,贤婿费心,老夫异日图报。”李梦雄曰:“至亲骨肉,何云客套!”刘文俊曰:“贤婿到山东,须要小心。”李梦雄曰:“小婿晓的。”随拜别刘文俊、狱官,回寓所来,对李桂金说明。李桂金方才就心安。自此兄妹商议后日起程。
  再说英国公因念李梦雄少年英雄,令家人代他到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