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瑾速往校场交印,免使张茂等候。
  刘瑾即出午门上马,数名随从来到校场勒马,进了东辕门,心中不悦。
  想:“张茂好做作,不来迎接。”纵马竟向中道而进。两旁将士见了,骇然,自思法场重地,无容通报,擅自驰马。那英国公早已看见,大喝武士:“快把那驰马的匹夫拿下。”随员忙禀曰:“那个乃是六官司礼监刘公公,不便擒捉。”英国公喝曰:“一个阉狗,怎能驰擅进中军!速速拿下。”武士怎敢得罪权监?只是不拿,又恐英国公变脸,只得大喝曰:“张千岁怪公公驰马,擅进中道。”刘瑾方才省悟:“果然是我差错。”慌忙下马,马夫带马下去伺候。刘瑾走上演武厅前,向英国公打一拱曰:“千岁在上,咱家行礼。”
  英国公曰:“刘瑾怎能擅闯中军?”回头叫:“军政司在何处闪过?”军政司上前曰:“未将在此,有何差遣?”张茂曰:“刘瑾驰马擅进中军,该当何罪?”军政司曰:“论罪该斩。”张茂便喝武士。快把劣奴押出辕门、斩乞报来。”刘瑾头上失了三魂,足下走了七魂。双膝跪下,叩头曰:“奴婢因奉旨前来,心急马骤,收纵不住。望千岁饶命。”张茂喝曰:“放屁!便是圣驾亲临,亦须通报,伺候迎接。亦不得擅进中军。你乃一个奴婢,见着本藩抗礼不跪,长揖称‘咱’,阉狗好得无礼!”刘瑾哀求曰:“奴婢实在该死,乞念万岁金面饶恕狗命。”张茂回顾军政司曰:“姑念奉旨减等,该当何罪?”军政司曰:“减等理当将马夫代斩,马足砍去。”张茂喝令:“速将马夫取斩,砍断马足。”武士领令,捉住马夫。那马夫连叫无罪。武士不由分说,立即押出。又将那匹马拉下演武厅,四名武士各执大刀,下手砍断马足,跌倒在地上,鲜血冒出,死于须臾,立行抬出。又呈上马夫的血淋淋首级。刘瑾早惊得心胆皆碎。
  张茂问曰:“刘瑾尔到此何故?”刘瑾曰:“奴婢奉旨来取西厂团营印信。”张茂曰:“你来取印不行通报,本藩故此气恼,可起来取印。”说罢
  ①阃(kǔn
  ,音捆)外——指统兵在外。
  即起身,在印架上取过印来。刘瑾站起,双手来接。张茂环睁双目,喝声:“呸。”这刘瑾已破了胆,又被这一喝,仍然跪下曰:“千岁着奴婢接印,又何发恼?”张茂曰“你既要掌管帅印,可会弓马么?”刘瑾曰:“奴婢会。”
  张茂曰:“既是会些,本藩先考尔的马射三箭,再作商议。”刘瑾心知既中了他的计,不如乘势骗局逃脱。即禀曰:“请借弓箭马匹一用。”张茂即令取弓箭坐马与他。刘瑾悬弓挂箭,下了演武厅,上马来到马道头,加上数鞭。
  那马奔出辕门而去。军政司喝曰:“刘公公骗马逃走。”张茂大怒曰:“这阉奴逃往那里去?”带了金鞭飞身跳下厅来,上马赶出辕门,众将因未下命散操,仍然立着,各各欢喜。
  那张茂一路呐喊曰:“劣奴休走,本藩来也。”刘瑾回看,惊得精神飘散。赶至午门下马,亦不待启奏,直奔至大殿。是时武宗尚未退朝。刘瑾跪下奏曰:“陛下为奴婢伸冤。”帝惊问曰:“卿有何冤?”刘瑾奏曰:“张茂欺辱陛下,不肯交印,反欲加害奴婢性命。”武宗大惊曰:“何故如此?”
  刘瑾具言张茂请出御鞭前后事情奏明。武宗心知张茂,必是怪恨无故摘印,乃曰:“张茂乃是国家柱石,卿不自量,要夺帅印,朕一时不明听从,他故寻思相难。此皆尔我差错之处。”刘瑾曰:“张茂如此欺君,理当严办。”
  正在启奏,张茂已赶到午门官外下马,令午门官速奏:“本藩候旨。”午门官上殿启奏曰:“英国公张茂手执御鞭,怒气冲冲,在午门外候旨。”武宗忙对刘瑾曰:“张茂执鞭上朝,意思便不好了。卿当回避一边。”刘瑾即立在武宗背后,武宗传旨宣进。张茂提鞭,来至阶前,双手将御鞭高擎曰:“臣本该朝拜,奈先帝御鞭在此,罪该万死。”正德见御鞭,如先帝降临,即立在案前。见张茂面横杀气,眼露凶光,金盔金甲犹如天神一般。武宗问曰:“皇叔何故擎动先帝御鞭?”张茂奏曰:“臣被刘瑾所辱。”武宗心思:“这等模样,倒说被人凌辱。”乃曰:“刘瑾那敢辱卿?”张茂奏曰:“老臣奉旨即带印到校场伺候交纳,不料刘瑾不待通报迎接,驰马擅闯中军。臣念陛下,不行计较,却又诈欲射箭,骗马逃走。当三军面前,辱臣已甚,望陛下将刘瑾处斩,为臣伸冤。”刘瑾气得一肚忍不住,向前曰:“陛下休听冒奏。
  他斩臣马夫,却又百般羞辱。诈考试弓马欲害臣性命。奴婢若不逃走,性命难保,今又逞凶,手执御鞭,追赶上殿。乞陛下明正国法。”张茂大怒,骂曰:“劣奴思掌兵权,便是不法;又敢骗马逃走,欺侮大臣,合应御鞭打死。”
  说罢举起金鞭,向刘瑾头上打去。
  未知刘瑾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  第二十五回功折罪梦雄呈信将假监李通偷图
  话说英国公举起金鞭打刘瑾,刘瑾慌忙面一躲,那鞭尾正拂着鼻子,鲜血冒出。大叫曰:“张茂当殿逞凶,打奴婢明是打陛下,乞将张茂处斩,以儆乱臣。”张茂怒发冲冠,大骂曰:“劣奴焉敢以圣驾压我,我且将尔打死,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