兄安歇。杨志仁奏曰:“内宫非驻足之所。”帝曰:“朕昔在卿家,以手足相待,出妻相见。朕若使卿居外馆,是九五至尊,不及一布衣耳。卿其无辞。”是晚君臣散席,帝携杨志仁,同辇回宫。令小监小心伏侍员外,不许怠慢。
  次早杨志仁起床,小监跪送洗面水,伏侍梳洗毕,茶罢,献上九龙筵席,珍羞百味,用银器金皿,光华夺目。说不尽皇家富丽。不一会帝到同饮,携杨志仁上辇,同游内宫,各宫妃嫔俱来献觞。至晚归,杨志仁恐住惹厌,第三早即要辞别。帝苦留住十余日。杨志仁奏辞,帝赐采缎宝器。沿驿回乡,灯上挂着“天子盟兄。”一路上官军迎送,好不威风。及到家中,府县文武官朔望上门请安,好不荣耀!此乃杨志仁作善之报,按下不表。
  且说山东汪如龙闻说正德天子到京,恐帝见罪,带马上京,贿赂午门官奏曰:“启陛下,有山东人汪如龙,带着御马,在午门外候旨。”帝闻心中曰:“这匹夫可恨,朕前将马卖他,要他银子五十两,他却自送出二百二十两。今必是嫌多价,将马带来退还。若使众臣知道,岂不耻笑?”即令午门官宣进,汪如龙进朝,认得果是卖马之人,忙拜伏曰:“山东子民汪如龙朝见,愿圣主万寿无疆。”帝高声问曰:“汪如龙,尔来见朕何为?”汪如龙奏曰:“陛下前过山东,将马寄在臣家。今者特带来送还。”帝颜色转喜曰:“卿果忠诚,送马来还,难为卿一番辛苦。”着武士将马牵至殿前。帝下御榻,手拍马背言曰:“朕与尔久别,今尔回来,还认得朕么?”那马见了圣驾,乱跳咆哮,好似告诉离情一般。帝令带回内厩喂养去了”。又令赐汪如龙银五百两,缎十尺。汪如龙谢恩回家,地方官只道与天子有甚交,个个好不奉承。
  闲话丢开,再说李风姐闻得天子被黄虎陷害,薛氏相救,那红芍药、白牡丹出首,定国公保驾回京。自思薛氏、二女俱皆受封诰,送入宫去,料近日必来宣召。延及半载,不见旨到。恐是天子见他微贱捐弃。忧忿交攻,积成心痛病症。请医诊脉调治,不曾痊愈。迨及三月余,病势益加沉重,不时晕厥。其兄李郎劝曰:”妹子须要保重身体,倘圣旨来召,方得进京。”凤姐进泪泣曰:“红芍药、白壮丹、薛瑞燕俱收进入宫。惟愚妹弃置此间,君必是负心。非愚妹当日不顾廉耻,有失名节。是昏君苦缠,无奈顺从。不意反遭见弃。想妹命亦不久在人世矣。乞兄念着同胞之情,将御书带进京去,请问昏君何故弃妹子。妹子虽去在九泉,地下亦得瞑目。”李郎亦下泪曰:“愚兄听从入京,启奏主上,尔须保重身体。”即收拾银子包裹,叮嘱妻陈氏,细心照顾妹子。带了御书起程,一路雇车马赶紧进京。
  非止一日,来到京城,亦无心玩景,寻了客店安歇。次早带御书,来到午门,说明来历,呈上御书。午门官见是御书。不敢耽搁,奏上金案殿曰:“启上我主,今有浙江杭州府民人李郎求见,现有御书,伏乞我主定夺。”
  将御书呈上,内监接上龙案,帝看过惊曰:“李郎前来,李凤性命休矣!快宣李郎进朝。”午门官宣进李郎,俯伏金阶,帝传平身。宣上前谕曰:“令妹着尔进京,有何怨词?不妨直奏。”李郎奏曰:“臣妹子李凤因思京报,知陛下承认红芍药、白牡丹,惟有臣妹置于度外。遂染成心痛之疾,日夜喘息,转成重病,逐日昏迷。故令臣进京,请问为着何罪见弃。看来命在旦夕。”
  帝垂泪曰:“朕实系忘怀,怎忍捐弃之理!但尔妹却亦颠倒,岂不知朕心意?
  不自进京反忧郁成病,实非朕之过。卿速回家,将尔妹扶病进京见朕,以慰朕昔日之情。”李郎方知帝不辜负伊妹,实妹无福。奏曰:“臣前日进京,妹病已重,恐命难保。”帝曰:“倘尔妹云亡,亦宜运棺入京,朕方得心愿。”
  李郎领旨欲迟。帝曰:“尔妹若亡,仍赐沿驿回京。”
  李郎退出,客馆收拾回乡。这里李凤姐病势日加沉重,陈氏因丈夫进京,真是百般劝慰,无计可施。李凤姐泣对陈氏曰:“奴家大数已去,深负哥嫂大恩,但奴家性命,是被昏君所害。哥哥若回,烦再进奏,看昏君于心何忍?”
  陈氏垂泪曰:“姑娘且自忍耐,性命保重为要。万一不幸,尔哥自当入京,再奏。毋容挂念。”凤姐再缓半日,痰涌而亡。陈氏哭得欲绝。女婢劝止,备棺椁衣裳,以贵妃礼收殓。停棺偏殿,设下灵帏。
  那李郎一路之上早行夜宿,赶急回至家中。这一日李郎入的门来,方才到了偏殿之上,一见设着那灵帏,内供着李凤姐的牌位,大惊,抚棺恸哭曰:“贤妹呵,奄忽弃世,真正辜负了正德天子的圣心了!愚兄满望贤妹入宫,提携愚兄,谁知如今竟如此!岂不哀哉!”那陈氏闻得丈夫哭声,忙出劝止。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  第四十六回凤姐建庙受配享周元就职庆团圆
  却说陈氏劝李郎曰:“姑娘即死不能复生,且理正事为是。未知尔进京见天子如何?”李郎对曰:“朝廷实是忘记,并不辜负。”即把天子垂泪,及令进召入京,一一陈明。“此乃妹子差错,与天子无干。即知天子回京,自应进京朝见,反自怨恨身死,岂不可伤,算来总是我们福薄,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