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行走。
  有一里路,远远望见园林,挂着一面白色的招牌,上写“争春园”三个字。园里共三十多座亭台,两边数不尽的楼间。亭中有一小亭,上写“四贤亭三字。郝鸾便走上亭来,亭中放张八仙桌子,八张椅子。郝鸾就在椅上座下,只见一个小童扫地,过来放了幕,在炉上泡了一盖碗细茶,捧到郝生面前,叫声:“爷吃茶。”郝生认是园内到来的茶,一饮而尽,将碗放桌上。
  那书童又到面前:“爷还是吃酒,还是游玩?”郝生道:“是来游玩。”小童依旧扫地,不一时那书跪下说到:“家爷来了,请爷速行。”郝鸾因他照会过的,立起身要走,那位长者早已近来。头带金线方巾,身穿大红,足下绫袜珠履,满口胡须,年在五十以上。后随一位书生,头带片玉,身穿天蓝,足下珠履绫袜。后跟二名管家,担了食盒。那老翁见郝生头带红巾,抹额,淡红,箭衣,猎皮靴子,面如重枣,两道浓眉,气象昂昂,威风凛凛,那老翁爱之不尽,想道:天下有这等英雄,笑嘻嘻拱手上前说:“老夫欲与兄叙。”一手挽住,郝身欠身说:“晚生惊驾,大人怒罪。”二人到亭子上,见礼坐下,小童献茶。
  那老翁道:“足下不是开封府人,贵处何方?”晚生乃洛阳人氏。”老翁道:“兄是洛阳人,老夫有一相知,兄可认得?”郝生道:“不知大人相知是何人?”老翁道:“老夫相知之人,声名浩大,此人结交四方朋友,名叫跨凤。他父在日,曾与我同盟又同僚,兄可知否?”郝生闻言道:“小侄有眼不识,望您恕罪。”老翁惊道:“原来跨凤贤侄。”重见一礼。郝生道:“老伯贵姓大名?”老翁道:“姓凤名竹字名山。曾做太常寺少卿,因有病辞职。”又指那书生道:“此是小婿,姓孙名佩字玉琢。他父亲是做武昌府,亦与令尊同盟。”郝鸾道:“先父在日,曾向小全主过,不知老伯驾临。小侄孤身路远,少来与老伯孙世兄候安。”孙佩道:“真乃幸遇,望兄恕罪。”郝生起身,辞道:“小侄失陪。”凤公与孙佩道:今日幸会,连请也请不至,怎出此言?郝鸾道:怎好叨扰。”那凤公道:“请坐”不上一会,摆下酒席,那凤公请郝生首坐。郝生道:“老伯请上坐,小侄怎敢上坐。”孙佩道:“郝兄是客,家岳是主,那有主人替坐之礼。”凤公又道:“小婿言之有礼。”谦逊一会,郝生只得告坐,凤公对坐,孙佩横坐。家人送酒上来,吃了几杯。只见两乘大轿到来,跟随仆妇们,直奔四贤亭而来。家人向凤公道:“夫人小姐到了。”凤公道:“请他们到浮山亭去,此处有孙姑爷在此不便。”家人领命,叫那轿夫抬到浮山亭,转弯抹角去了。
  郝鸾道:“小侄有屈老伯母世妹了,今日礼该拜见,恐其不恭,唐突不便,明日到府去见礼。”风公道:“到明日,自然奉请。”
  又敬了几杯,孙佩谈些诗文,郝鸾谈些武艺,正是投机,凤公大悦。正谈得高兴,下面又到了一起人。先一位头带方巾,身穿大红,面麻胡须,足穿乌靴。左者一人,面麻有须,儒巾儒服打扮。右者一人,不上三尺,也是一样,儒巾儒服,后跟有二十多名管家。凤公、孙佩吃了一惊。不知这人是谁,且听下回分解。



第二回 争春园英雄救人


  话说那位公子,同了两个帮闲的,正到园中之时,朝四贤亭一看,低言向二人说道:“老鲍你看亭子上面,却是老凤同了孙佩在此,我正要寻他,今日在此撞住,待我抓他下来,打他一顿出气。”那矮子道:“这却不可,我自有主意。”对公子低言道:“门下才听得有人说,他家夫人小姐,也在园内玩耍。
  大爷可将打手传来,抬一乘小轿,伺候抬凤小姐,况且那同他的汉子,却是精壮之人,此时动手,恐红脸发气,我们人少,等打手到此,人多势众,不怕那人。只把凤小姐抢去与大爷完姻,就是老凤与孙佩告状,门下做个硬保,就是府县不敢断离。
  不知大爷意下何如?”公子道:“老石的计正好。提起孙佩夺我婚姻,恨不得食他之肉,方泄我恨。”那鲍说:“大爷不必性急,少不得处治他。”公子点头,叫家人回府,叫齐打手。公子同鲍石二人,往雪浮亭等去了。
  且说凤公孙佩见三人去了,凤公对孙佩说:“早知遇此贼,不来到也罢。”郝鸾看见他郎丈二人低言细语,面上失色,便问道:“方才面麻之人是谁?”风公道:“不瞒贤侄说,老夫与他,不知那世的冤仇。此人姓米名玉字斌仪,他父乃当朝宰相,名叫米中立。那长汉姓鲍名成仁,那个矮子姓石名谈,因他生得矮小,人已叫他石敢当。我无子侄,只生一女,名栖霞。今年十六岁,虽没天姿,却也端正。米斌仪访知小女才貌,叫鲍石二人前来做媒。我想米中立是个奸臣,日后有祸。况他儿子米斌仪又无才貌,倚他父亲之势,任鲍石二人引诱,所为皆不公不法之事,又强占民间妇女,夺人田地,无所不为。虽有地方官,不敢拿他。老夫不允。前月小女许配孙佩,米斌仪闻知,甚是心中不悦,屡寻我翁婿。况我年已六旬,小婿书儒,忍了多少气。今日到此地,仇人窄相逢,足吃他的苦了。”孙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