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>  东楼设计之意原是为此,料他是个残疾之人,没有三年五载,身后自然归我,落得假手于他,一来报了见却之仇,二来做了可常之计。见他说着心事,就大笑起来。两个弄盏传杯,尽欢而别。

  到了次日,沙太监着人去唤汝修,说:“旧时买些盆景,原是你铺中的,一向没人剪剔,渐渐地繁冗了,央你这位小店官过去修葺修葺。宫里的人又开出一篇帐来,大半是云油香皂之类,要当面交付与你,好带出来点货。”金、刘二人听了这句话,就连声招揽,叫汝修快些进去。一来因他是个太监,就留汝修过宿也没有什么疑心;二来因为得罪东楼,怕他有怀恨之意,知道沙太监与他相好,万一有事,也好做一枝救兵,所以招接不遑,惟恐服事不到。

  汝修跟进内府,见过沙太监,少不得叙叙寒暄,然后问他有何使令。沙太监道:“修理花卉与点货入宫的话都是小事,只因一向慕你高名,不曾识面,要借此盘桓一番,以为后日相与之地。闻得你清课里面极是留心,又且长于音律,是京师里面第一个雅人,今日到此,件件都要相烦,切不可吝教,”汝修正有纳交之意,巴不得借此进身,求他护法。不但不肯谦逊,又且极力夸张,惟恐说了一件不能,要塞他后来召见之路。沙太监闻之甚喜,就吩咐孩子把琵琶弦管笙萧鼓板之属,件件取到面前,摆下席来,叫他一面饮酒,一面敷陈技艺。汝修一一遵从,都竭尽生平之力。

  沙太监耳中听了,心上思量说:“小严的言语果然不错。这样孩子,若不替他净身,如何肯服事我?与他明说,料想不肯,不若便宜行事的是。”就对侍从之人眨一眨眼。侍从的换上药酒,斟在他杯中。汝修吃了下去,不上一刻,渐渐地绵软起来,垂头欹颈,靠在交椅之上,做了个大睡不醒的陈抟。

  沙太监大笑一声,就叫:“孩子们,快些动手!”原来未饮之先,把阉割的人都埋伏在假山背后,此时一唤,就到面前。

  先替他脱去裈衣,把人道捏在手上,轻轻一割,就丢下地来与獬豝狗儿吃了。等他流去些红水,就把止血的末药带热捂上,然后替他抹去猩红,依旧穿上裤子,竟像不曾动掸得一般。

  汝修睡了半个时辰,忽然惊醒,还在药气未尽之时,但觉得身上有些痛楚,却不知在哪一处。睁开眼来把沙太监相了一相,倒说:“晚生贪杯太过,放肆得紧,得罪于公公了。”沙太监道:“看你这光景,身子有些困乏,不若请到书房安歇了罢。”汝修道:“正要如此。”沙太监就唤侍从之人扶他进去。

  汝修才上牙床,倒了就睡,总是药气未尽的缘故,正不知这个长觉睡到几时才醒,醒后可觉无聊?看官们看到此时,可能够硬了心肠,不替小店官疼痛否? 

第三回 权贵失便宜弃头颅而换卵 阉人图报复遗尿溺以酬涎

  汝修倒在牙床,又昏昏地睡去,直睡到半夜之后,药气散尽,方才疼痛起来,从梦中喊叫而醒。举手一摸,竟少了一件东西。摸着的地方,又分外疼痛不过。再把日间之事追想一追想,就豁然大悟,才晓得结识的恩人倒做了仇家敌国,昨日那番卖弄,就是取祸之由。思想到此,不由他不号啕痛哭,从四更哭起,直哭到天明不曾住口。只见到已牌时候,有两个小内相走进来替他道喜,说:“从今以后,就是朝廷家里的人了,还有什么官儿管得你着,还有什么男人敢来戏弄得你?”汝修听到此处,愈觉伤心,不但今生今世不能够娶妻,连两位尊夫都要生离死别,不能够再效鸾凤了。

  正在?惶之际,又有一个小内相走进来唤他,说:“公公起来了,快出去参见。”汝修道:“我和他是宾主,为什么参见起来?”那些内相道:“昨日净了身,今日就在他管下,怕你不参!”说过这一声,大家都走了开去。汝修思量道:“我就不参见,少不得要辞他一辞,才好出去。难道不瞅不睬,他就肯放你出门?”只得爬下床来,一步一步地挣将出去。挣到沙太监面前,将要行礼,他就正颜厉色吩咐起来,既不是昨日的面容,也不像以前的声口,说:“你如今刀疮未好,且免了磕头,到五日之后出来参见。从今以后,派你看守书房,一应古董书籍都是你掌管,再拨两个孩子帮你葺理花木。若肯体心服事,我自然另眼相看,稍有不到之处,莫怪我没有面情。割去?子的人,除了我内相家中,不怕你走上天去!”汝修听了这些话,甚觉寒心,就曲着身子禀道:“既然净过身,自然要服事公公。只是眼下刀疮未好,难以服役,求公公暂时宽假,放回去将养几日;待收口之后进来服事也未迟。”沙太监道:“既然如此,许你去将养十日。”叫:“孩子们,领他出去,交与萃雅楼主人,叫他好生调理。若还死了这一个,就把那两名伙计割去?子来赔我,我也未必要他!”几个小内相一齐答应过了,就扶他出门。

  却说金、刘二人见他被沙公唤去,庆幸不了,巴不得他多住几日,多显些本事出来,等沙公赏鉴赏鉴,好借他的大树遮荫。故此放心落意,再不去接他。比不得在东楼府中睡了三夜,使他三夜不曾合眼,等不到天明就鞲了头口去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