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书的答道:这种专门特别名词,凡是老于赌界的,自然不用注释,能够一目了然。既劳质问,倒又不能不详解一番。翻戏、(外囗内栾)霸,都是赌棍别号。普通话就叫牌九司务。现在索性把赌界中几个专门名目列了个表,省得看官们事事质问。

    叶子--牌
    统叶子--带牌进门
    急统--骰子挖空中心,全嵌铁屑或水银者
    急头--骰子挖空一角,或小半,暗嵌铁屑或水
        银者
    空子--好户头赌客
    老空--同上
    老大--同上
    阿大--同上
    老贵--同上
    阿贵--同上
  干血痨——没有钱的赌客
    梢板——洋钱
    血路——同上
    足寸丈——十元为寸,百元为尺,千元为丈
    劈帐——拆份头
    宕头——份头
    提客帐——拆份头与知风不在场之人
    进门槛——晓得赌经的人
    勿进足——略知赌经的人
    趁船——有人取巧跟打活门
    双龙会——道中人正在动手忽遇同道
    阵上失风——动手时偶然失眼输钱
    搭台——同道等候空子未来先自开场消遣
    扎场面——同上
    扮搭客——空子不多道中人凑数陪赌
    揩油——同道赢钱之后不肯全数摊派私行干没
    吃油饼——同上
    上盘——做上风
    下盘——做下风
    呕吧——赢进的钱重行拿出还给老空
    天打——临场失败

看官们瞧见这些专门词,可要疑在下也是(外囗内栾)霸。呵呵,在下倘是(外囗内栾)霸时,早去寻觅老空,弄些梢板,过那逍遥日子,谁耐烦低头伏案的干这笔墨营生。闲言扫开,书归正传。

却说单品纯叔侄,具了这副通天手段,一竟在长江一带,换日偷天。这年不知恁样,认识了周介山,两个人竟然要好起来。彼时介山还不甚得意,听了品纯的劝,也曾扮过几回搭客,劈过几回帐,贴补贴补零用,并且麻雀里头的过门、抽心、挖角、捞浮尸、砌夹四、仙鹤吃食等种种手法,也经品纯指示过,倒颇能够得心应手。介山还要学习牌九、摇摊、抓摊各种秘诀。品纯道:“介兄,并不是兄弟不肯传授,我们这一道,看来不甚希奇,学去却非容易。第一须要眼光好,几个头儿、脑儿、尖儿、顶儿都是自小下死工夫苦练成功的。不要说掏揿抢三个字的正诀,拍捞两个字的偏诀,就这认识几张竹牌,也非一朝一夕学得会的。念书人掉几句文,写几个字,动不动说是十年窗下。像我们才十年窗下呢。像你老兄,不是我小觑你,眼前就摆着乱筋叶子,对筋叶子你也只同寻常叶子一般看待。碰着门槛进点子的老贵,岂不就要尴尬么。”介山道:“你把我说得太不济事了,我也晓得对筋乱筋两种叶子,乱筋是三十二根竹头做成的,张张牌背的竹纹不同,所以张张都有记认。对筋是十七根竹头做成的,一根竹头做一对牌,么二二四,一张三点,一张六点,不能不分做两样。这两种叶子,都是很容易认识的。”品纯道:“我且拿一副叶子出来,请你瞧瞧,瞧的出我就指教与你。我们翻帮中,现下人才也很缺乏。你如果学的成就,大家也多一个帮手。”说着,便开抽屉拿出三副牌来,倒在桌上,指道:“这三副叶子,一副是乱筋,一副是对筋,一副是寻常的。你瞧瞧两样没有两样?”介山接来一瞧,见三副脾一般的象牙面子白竹背,细腻光滑,那里有甚两样。摇头道:“果然瞧不出,看来此道与我无缘了。”品纯道:“介兄可知非是兄弟不肯指教,你的眼光实是不济了。我们炼这双眼光,全靠着年轻精足,心静志坚。初炼的时候,每在清朝起身,站在天井里先数屋檐上的瓦檐。瓦檐数清了,再数屋楞里的瓦片。瓦片数清了,再数铜钱。那数瓦檐数瓦片数铜钱,都是用眼珠子默数,不能用手指点。等到一串铜钱摆在地下,望下去几个青钱,几个白钱,几个黑钱,一目了然,半点子没有错误。那才可以认识叶子,把三十二张叶子,平铺台上,逐一辨识。白昼认的清楚,晚上再认。逐日把这副叶子打着五关,直到黑暗里点一根纸煤头,一掠就能认识,才可以出得手去。这还光是眼法。若讲手法,还要繁难。手法共有掏、揿、抢、拍、捞五个字,内中掏、揿、抢是正诀,拍、捞是偏诀。正诀里掏字工夫最利害,也最难,随便什么人在推庄,这副叶子并没有经过手见过面的,只消坐下去扳门,每扳一副,就暗暗掏上个暗记。四五方牌九堆过,三十二张叶子,没一张没有我的记号,便能一目了然,旁边人如何会知道。任你再精细点子的人,也拿不着我破绽,又奈何我呢。揿字工夫,就不及掏字多多了。不过靠着砌牌时光,揿两副同点子的牌,或是夹棍。”介山道:“甚么夹棍?”品纯道:“夹棍就是双夹。”介山道:“双夹又是